第二百四十二章 老人心愿(1/1)

容凌来到文渊阁,见到清欢第一句话就是“你到底想怎样!”

一句话引来三人的瞩目。清欢和天玄子对弈,提督站在清华身侧,像是个粉雕玉琢的书童。听到容凌的话,清欢走下软榻,弹弹大红衣袍,倚在软榻边笑得风情万种,眼神带着魅意扫向容凌,缓缓说道:“皇上这是哪里的话。本尊只是在文渊阁与老先生对弈,为何引得皇上如此震怒?”

天玄子看着棋称上的棋局,眉峰未动,落下一子,声音平静无波,“容小子,来帮这个笨蛋落子,他要是再输一盘,恐怕今天他能把自己的衣服都输了。”

清欢脸皮抖动,反身抱住天玄子,语气夸张,哭丧着脸说:“老先生你下手太狠,吓得清欢以后都不敢再和你下棋了。”

容凌收敛脾气,坐在清欢的位置。窗外鹰隼盘旋而来尖叫着扑打窗户,棋盘上光线明明暗暗,印在容凌脸上,使得他脸色变化莫测之外,更加多了一份阴邪鬼森。容凌看着棋盘说:“机关算尽,也总有暴露的一天。”

清欢靠在天玄子身上亲昵地说:“皇上又在胡话,本尊听着太糊涂。”

容凌落下一字,“刚清楚的人自然会清楚,装作不清楚也会露出狐狸尾巴。”

容凌本意暗讽清欢,不料天玄子猛地扔下棋子,“什么狐狸?谁是狐狸?都给我闭嘴。”

容凌呆了一下。他手谈的本事就是天玄子教的,对于天玄子这个师父,容凌从心中敬佩。小时候他把天玄子当成无所不能的神,后来虽然回到天辰,但还是把天玄子当成父亲一样的人物尊敬。此时天玄子莫名愤怒,容凌心中虽然诧异,更多是惶恐,竟一时忘了深究天玄子为何生气。

清欢诧异看眼天玄子,嘴角笑意僵硬,目光落在棋盘上,指着左上角两个黑子说道:“道中有道,是真是假是胜是负还未可知。”

天玄子冷哼一声,扔掉手中棋子,伸开双腿走下软榻,“不玩了。”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清欢,你好好陪着泽西的新皇帝,要是有任何差池,惹上杀身之祸可就不妙了。”

“师父。”容凌色变,扔掉棋子,起身看向天玄子,“师父何出此言?”顿了顿又说:“容凌不知所犯何错,竟惹得师父大发雷霆,请师父明示。”

容凌态度陈恳,天玄子很受用,走回软榻坐下,一眼不看容凌,目光落在棋盘上,眼神却飘忽不定。“老头子知道你心中只有云天倾那疯丫头,也知道那疯丫头很配的上你。若你是平常人也就罢了。但你现在是泽西的皇帝。老头子亲眼所见,只要涉及到那丫头的事,你都无原则无底线退让。容小子,作为一国之君,你这是拿整个国家当玩笑。退一万步讲,作为男人,也没你这么窝囊的。”

容凌本想说他这是宠妻子的表现,但接触到天玄子愤恨的脸色,容凌聪明地把这话吞下去,换上一张小脸,亲切和善说道:“师父,云天倾是个大方懂礼之人,她不会干涉国政。而且她是个懒人,就算把破天的权势富贵放在她面前,她都会嫌麻烦把这些东西扔给别人。所以她……”

“胡闹。戏子爱钞姐爱俏,这是人之常情。她云天倾不是人?连人之常情都能避免?容小子,你莫不是以为师父长居深山不知世事,就拿胡话糊弄我。老头子告诉你,虽然老头子年龄大了,但还是耳不聋眼不花,你要想糊弄我,还得再修练十几年。”

容凌连身说是。随即又在天玄子怒视的目光中改口,“不是不是……”

清欢忍笑。他知道容凌描述云天倾的性格极准,云天倾不是沉迷世俗之人。但他也承认天玄子的话,而且,他也希望云天倾是那样的人。这样他才能控制云天倾。

天玄子伸手弹容凌的额头,恨铁不成钢说道:“你这个混小子,还帮着她说话。”

容凌乖乖受了三下,眸光微变。天玄子下手极狠,弹完后,清欢隔着棋盘都能看清容凌额头上的红印。容凌垂下眼睑,不甘心说道:“我没帮她说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天玄子气急,猛地站起来指着容凌气喘吁吁说道:“你,你,你……”

清欢趁机捣乱,“老先生有所不知,皇上对云天倾可谓有求必应,听说当初九王爷劝说皇上迎娶慕容青,而皇上却为了云天倾趁机废除三宫六院,由此可见皇上对云天倾专宠的决心有多大。若是让皇上妥协娶了清儿小姐,本尊以为,的确不切实际。”

容凌凉凉瞟了清欢一眼,口气更加冰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天玄子表情更加不屑一顾,“总而言之一句话,在我老头子眼中,除了清儿的任何人嫁给你,都是不圆满的。容小子,老头子今儿给你句明话,你凡是娶了清儿外的女人,老头子都不同意。什么云天倾,什么慕容青,都统统给老头子退一边去。”

容凌见识过天玄子的霸道,知道此时和天玄子硬碰硬只能是两败俱伤,于是闭嘴不言。天玄子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空使了一番力气,怒气冲上大脑,拂袖而去。

天玄子走后,容凌一改窝囊之状,冷冷说道:“天玄子是朕的师父,朕带师父如亲父,国师作为一个外人,还是谨守外人的本分,不插手我们一家人的事情比较好。若是惹得朕恼羞成怒,朕做出些让你后悔的事,别怪朕冷血无情。”

清欢是典型越挫越勇的类型,听到容凌的威胁,勾唇哂笑,“哦?本尊倒想见识一下皇上的手段。”

容凌没再多说,看着提督沉默。眼神中的深意让清欢打了个寒战,反而提督昂首挺胸与容凌对视,面无表情说道:“皇上来文渊阁就是为了吓唬小孩子吗?”

话虽讽刺,容凌并未在意,清清淡淡对清欢说道:“我今天把话说明白了。泽西尊你这个国师,你就应该有个国师的样子,若是不想当国师,我可以选别人当,也可以废除国师一职。相信苍梧很愿意看到你失去国师后无人可依的局面。”

听到苍梧,清欢和提督齐齐变色。当初苍梧二人来文渊阁找清欢兑现承诺找出师倩的下落,被天玄子意外打断,二人只好放弃。但失败一次的苍梧二人不甘心,时时刻刻想着重返文渊阁。清欢现在不怕苍梧二人找他,因为天玄子暂住文渊阁,苍梧二人不知为何时时避着天玄子,清欢正好落个清闲。若是他失去国师一职,文渊阁肯定被查封,天玄子发现他失去利用价值,那时他的死期就真的到了。

提督个子小,站在二人中间可以自动忽略,听到容凌威胁清欢的话,提督看着自己的小手,细细数着掌心中的掌纹。一道横贯掌心的粗壮纹路,四周皆是细小的纹路,其余再无其他。自从得到圣女之灵气,他变了很多。好像,他活不了多久了。

不知多久,提督抬头,轻笑道:“皇上莫不是在戏言?还是……”提督弯起眉眼笑得文雅,“还是另有所图?”

容凌眉眼一片冰冷,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提督,表情漠然,渐渐地,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容凌弯下腰,对着提督的眼睛,手指挑起提督的下巴,“提督,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只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想到一眨眼你就变成如此霸气的小魔王。”

容凌的眼神鲜有的温柔,提督微微闪神,也随着他的话想起当初在提督府第一次见到云天倾和容凌的场景。那时的他只知道自己有个父亲,活着开心,但也茫然。后来见到亲生父亲,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发生。不过短短半年,竟好像过了几十年。提督心头微疼,握紧双手背在身后,垂下眸光,避开与容凌的对视。

容凌和提督对视的画面静止美好,清欢表情轻松,一如往常笑得风情万种,却在提督垂下眸光的时候闪过一丝嘲讽,正巧容凌抬头,清晰扑捉到清欢眼中的情绪。

容凌看着窗外着急扑腾窗户的鹰隼,若有所思说道:“最近朝堂不太太平。很多大臣都认为就势占领天辰。国师应该知道,此时占领天辰并不是最佳时机。天辰国势仍在,若是泽西派人进驻,引起天辰臣民反感敌对,势必又是一场战乱。此时若是被休养生息的大周乘虚而入,两国都有覆灭的危险。国师是睿智之人,相比定能想清楚其中关键。”

容凌走后,提督保持双手背后的姿势,看着地上纵横交错的光影问清欢,“容凌他到底什么意思?”

清欢站在窗口,胳膊上停着鹰隼,一目十行看完纸条上内容,不确定地说:“他也许是认为……我是主张派兵镇守天辰的主要人物。”

提督瞪大眼睛,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清欢陷入沉思,脸上所有的嬉皮笑脸一扫而空,“我当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闹腾占领天辰,但到底什么事会让容凌认为这是我主意呢?”

清欢说完,和提督对视一眼后齐齐说出,“纳兰雪夜。”

纳兰雪夜想复仇,可惜他除了一张好皮囊外别无优势。以前他的底牌是云天倾是他妹妹的身份,而今他的底牌是清欢和容凌的矛盾。清欢是国师,若是国师被皇帝亲手陷害致死,泽西哗然,届时这个信奉无力的国家就会陷入一片灰暗。清欢抿嘴,恨恨说道:“真是狠毒的计谋。”提督摇头轻笑,“有小鬼在,我不信他能翻出大风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