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倾遇害(1/1)

云天倾在行宫等了半天,没等到捉拿他们的侍卫,反而迎来了独孤涟漪。独孤涟漪还是昨晚的装扮,头上的珠钗随着她走路摇晃,发出叮当的声响。独孤涟漪走在云天倾面前,笑容还似以前清澈,只是眼底有团挥之不散的阴霾。云天倾猜测那是因为独孤轩然昏睡的原因。独孤涟漪说:“大哥哥,我相信你没有杀柳溪郡主。那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动手,但是我哥哥现在昏迷不醒,不知大哥哥是否有解决的办法。”

“我可以和你去看看。我不能保证陛下能顺利清醒。”云天倾和容凌对视一眼,说道。

独孤涟漪笑得灿烂,“那大哥哥快和我走吧。”说着转身,对门外的侍卫说:“传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出入行宫,往来人必须有本宫手令才能放行。”

容凌挑眉。独孤涟漪这是要将他们软禁?容凌见云天倾忙着收拾医用包裹,对独孤涟漪的做法丝毫不起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出生在皇家的人哪有真正的单纯,这两兄妹一直以纯善的面目出现在云天倾面前,本身就很可疑,现在又有将他们分开,还把云天倾请到对她有意思的独孤轩然身边……容凌怎么想都觉得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一步步走到狐狸的陷阱里,说不出的怪异。

云天倾很快收拾完,和独孤涟漪一起离开。出门前,独孤涟漪不经意回头,容凌清楚地在她脸上看到恶毒的笑容,而且很明显,这笑容就是冲着他和云天倾而来。等独孤涟漪带着人都走后,容凌悄悄在白天耳边说,“千机楼所有人密切关注长乐宫的动静,务必保护好你们主子的安全。”然后又对苏樱说:“事出紧急,你速到无名居调动影卫,和官苍梧配合,策反樊城哗变,与宫中的天倾里应外合。”

独孤涟漪软禁了行宫中所有人的行动,但不限制行宫中每个人的自由。白天和苏樱离开后,舒夜进来,笑眯眯地说:“睿王,你把所有人都从你身边调开,不怕独孤兄妹真正对付的人是你吗?”

安排完事项,容凌前后想想没有不妥的地方,心中稍安,见到舒夜,坐在软榻上,从窗户往外看,更深露中,明月西斜。容凌说:“天凉了,又是晚上,小怜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出来?”

舒夜毫不客气坐在容凌对面,“他不知道我出来。”

容凌勾起嘴角,“小怜可是你的专用医师,你平常对他言听计从,若是让他知道你大晚上的随便乱跑,又是一阵唠叨。”

舒夜很是感慨,“可不是吗?”

容凌低头,掩去眼中所有精光,“那你为什么出来?”

舒夜昂着头,高深莫测打量容凌,“为了看着你。”

容凌掀起眼皮,目光直射舒夜,“哦?”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粉衣宫女走在最前面提着宫灯开路,云天倾和独孤涟漪坐在轿撵上被一群侍卫簇拥往长乐宫走去。二人沉默,独孤涟漪找了个话头聊天,二人不知不觉中聊起迎接泽西使臣前的几天,独孤涟漪排演歌舞,趁机陷害云若依的事情,说着,二人都笑了。那些过往,现在说来,都不免有些恍如隔世的沧桑。

轿撵停在长乐宫门口,独孤涟漪说:“哥哥就拜托你了。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处理完就会回来。”

云天倾点头,“陛下突然昏迷,朝中震动,要是没有你,宫里肯定早就乱成一锅粥。辛苦你了。”

独孤涟漪摇头,抓着云天倾的手说:“还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云天倾走进长乐宫里最大的屋子,独孤轩然的寝室。房间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门窗紧闭,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云天倾趁着捂嘴的时候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舌尖将药丸顶在下牙床,确定无碍后慢慢走近床帐放下的大床。

掀起床帐,云天倾看到床上的人,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床上有两个人,一坐一躺。躺着的人自然是独孤轩然,坐着的人竟是清欢。清欢穿着大红色睡衣,和独孤轩然盖着同一床被子,手臂放在独孤轩然脑袋下,看到云天倾,侧着身体抿嘴笑得无辜,“我为什么不能来?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小家伙很久了吗?”说着,清欢朝云天倾抛个媚眼,手指勾勒着独孤轩然脸部,松松垮垮的衣袍英伟达他不规矩的动作散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云天倾觉得这个世界在眼前旋转,她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于是云天倾蹲在床旁边,以手支颌,目光闪亮,直直看着床上两人,那样子好像比清欢还激动。

清欢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冷声问道:“你看什么?”

云天倾眨眨眼,“男男爱,真的是传说中的男男爱。我竟然见到了。果然这一趟来的很值得。”

清欢恶寒,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团扇,敲在云天倾头上,“做女孩子要端庄舒雅,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说完,风情万种扇着团扇,做怨妇状,“哎,真是个冤家,这么久都不醒 ,坑死老娘了。”

云天倾任晓忍到内伤。人妖实在太有才了。看在他这么搞笑的份儿上,她不计较刚才他敲自己脑袋的事了。

清欢笑呵呵趴在床上,完全不顾及压在独孤轩然身上,勾起云天倾下颌,问:“天倾喜欢这样吗?”

那一瞬间,云天倾有丝恍然,她竟听到容凌的声音了。那个声音不断地重复响起,有着容凌特有的奢靡华丽,让云天倾心笙摇动。

“容凌……”云天倾眼神发直,眼睛空洞,呢喃出声。

清欢满意地勾起嘴角,问:“天倾,对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容凌。”

“天倾,你最信任的人是谁?”

“容凌。”

“天倾,你师父是谁?”

“容凌。”

清欢不悦地挑起眼睛,“天倾,叫你武功,一次次救你的人到底是谁,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可别说错了。”

“容凌。”云天倾毫不犹豫给出答案。

在云天倾的世界里,她只能听到一种声音,容凌用不同的声调不同的口气对她说话,她听不清他说什么,但直觉想按着他的意思做。她满心欢喜,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每念出一次他的名字,她就能从黑暗中更加清晰地看到他的身影。她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一直在她身边,只要她有需要,他就会出现。但她有不喜欢这种默默的守护,她觉得这样太亏待容凌了。她想和他说话,但容凌一直安静看着她,始终和她保持相同的距离。

清欢有些挫败。不管他问云天倾什么问题,云天倾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容凌。”这样下去不行。摄魂术持续时间不长,云天倾随时都可能醒来。那时就麻烦了。清欢心一横,说:“天倾,朝着这儿,狠狠拍下去。”清欢指着的地方正是云天倾的心脏。

云天倾终于看到黑雾中的容凌。他还和以前一样,笑意温柔,眼中闪着璀璨的波光,他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云天倾皱眉,不满意他摸小动物的动作,刚要抗议,容凌身形变得浅薄。云天倾大惊,快跑到容凌消失的地方,伸手狠狠抱住他,但却只抱到一团空气。云天倾气得想哭,容凌再次出现不远方。云天倾又是伤心又是生气,想要质问他是不是还像上次一样一走之后杳无音讯,他却还是笑容温柔,说:“天倾,朝着这儿,狠狠拍下去。”

清欢不由自主捏紧床单。他很紧张。自他出道,他闯荡江湖多年,从没见过心理素质像云天倾这么强硬的。他已经用尽全力施展摄魂术,发布的每个命令,云天倾只是呆呆傻傻说着“容凌”,最后,他要毁了她一身武艺,她接到命令后,手高高举起,但迟迟没有落下。清欢又说了一次命令,云天倾手猛地拍下,但却停在胸前的位置。那一瞬间,清欢看到云天倾眼中闪过很多东西,惊喜,伤心,悲愤,希望……所有的感情混合在一起,在一刹那迸发,耀眼得惊人,清欢诧异,他不敢相信竟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迷糊中的云天倾愣愣看着容凌,容凌同样回望着她。这一次,容凌不再是温柔地笑,脸上带着轻微的悲伤,看着云天倾,他没有说话,但眼中流露出的不舍让云天倾明了一切。是不是她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会消失?云天倾眨眨眼,叹息一口气,迷恋又留恋看着容凌。

你曾经说生死与共。你的命就是我的。我当时什么也没说,因为你已经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我想,你既然这样想,也一定知道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彼与此,同一。

清欢知道,他失败了。云天倾的眼睛渐渐清明,原本愣愣的样子充满各种表情,这不是一个中了摄魂术的人该有的表现。他听说云天倾身手不错,医度双修,她一旦醒来,联系前因后果定能想明白他要害她,她一定不会放过他。愿赌服输,他能栽在抵抗摄魂术之人身上,也不算亏。清欢安慰自己,闭上眼睛安然等死。没想到……寝室里安静地好像一个人都没有,清欢等待云天倾大骂,嘲讽,动手杀他,他等了很久,但始终一点声音都没有。云天倾在做什么?舍不得动他?清欢不信。云天倾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这世上估计除了容凌,她对任何人都能下得了手,包括她自己,云天倾是不会放过他的。这样想着,清欢战战兢兢睁开眼。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