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狼狈成奸(1/1)

烛火噼啪跳动,权师鱼面无表情,瞪大眼睛看着长乐,“公主,既然这样,我们合作吧。”说着从箱笼里拿出一个大红色釉底黑色花纹的瓶子,“这是我从一个商人手里用高价钱买到的,把它在竹叶青中化开,发出的香味能引来各种毒物。现在云天倾住在柴房,若是因为被蛇咬了,也只能算是意外。”

她就知道权师鱼手里会有好东西,长乐满意地敛下目光,“死有何难,难得是死前的挣扎,若是就这些把戏,云天倾一定能对付过去的。”

长乐咬唇,又从箱笼里找出一个雪白的瓷瓶,“这个,是软筋散,吃了能让人一天之内手脚无力。若是两种药并存,云天倾就一点都无法反抗。”

长乐拿起两个瓶子,接着烛火仔细看,点头,“就知道你是个仔细人。”

“咣当。”窗外一声响。

“谁?”权师鱼低声厉喝。

“喵喵喵……”猫叫传来。权师鱼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被人听到了。”

长乐推开窗户。窗外夜色寂静,了无声息,半个人影都没有。权师鱼见她谨慎,笑道:“公主,我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的。放心好了。”

“不行,夜长梦多,现在就行动。换衣服。”长乐和云天倾打交道的经验一再显示,若是有半分松弛,定会死的很惨。云天倾,虽然以前很傻,但一个傻子能在数次危险中逃脱,而她这个聪明人却屡遭劫难?一天之内的两次的险情让她反思,云天倾,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柴房。

门被打开。一个人走进,站在云天倾身边打量她。好像站着距离太远,又蹲下,喃喃自语,“原来你就叫做云天倾。长得还是不错的。嗯,睫毛挺长,鼻子挺翘,嘴巴很诱惑嘛……”自顾自说了半天,云天倾都没一丝一毫的反应,他又说,“睡得真香。”大胆地伸出手摸云天倾的脸颊。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恬聒。”云天倾依旧一动不动,只是伸出手掐住来人那只不规矩的手。“滚。”云天倾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是太善良了。把自己的底线一再放低,现在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敢招惹她。要是放在以前,谁敢打扰她睡觉,一定要那人生死不能。

来人哀求,“手断了,大哥,求您松手。”

“你手断了和我有关系?”云天倾不为所动。她是毒医,向来杀人比救人还多,会在乎一个陌生人是不是手断了?她又不是闲着发慌没事找事。

“大哥,哦不,女侠,哦不,英雄,小生顾瑞安,是山寨的二当家,偶然听闻英雄的传言,特来拜会。”

云天倾撇撇嘴。她的传言?大闹婚礼,殿前拒婚,顽劣不堪,反正是没甚好词。“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冷淡?有人诚心拜会,不是应该以礼相待地回应吗?至少也该说声“惭愧惭愧”意思一下吧。顾瑞安哼了一声,“我听到有人要谋杀你,到时候你死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云天倾差点笑出来。这个人还真有意思。就算她真出了事,和他有何关系,就算她死了,又怎么怪罪他?她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云天倾睁开眼,看到黑暗中一双眼睛亮的像坠落的星辰。里面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眼神不错。”这样的眼睛,明亮而深邃,看来他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白痴,若从眼镜看人,这人定是大智若愚,若是有野心,必然是个狠角色。

顾瑞安同时也打量着云天倾。冷静自制,面容俊冷,眸中寒芒暗现,不细看发现不了,此人若是个男子,定是问鼎苍穹的人物。

二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云天倾再闭上眼,“没事了,就滚吧。我还要睡觉。”

怎会有人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顾瑞安不信。“英雄,我刚从十三夫人门外过来,她和一个公主密谋商量杀你呢。你死定了。”这话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其实顾瑞安并不是想要落井下石,只是云天倾太淡然,顾瑞安就很期待她不淡然的表现。

“哎,那两个女人要杀的人是我,没你的事。”云天倾懒洋洋的样子让顾瑞安郁闷,其实云天倾也很郁闷,怎么古代的人一个两个都这么无聊。和自己无无关的事情总想插一脚。要用这样的方式引起别人的注意?真是自我意识过剩。

看不到云天倾的表情,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不耐烦。顾瑞安自己也很差异,平日里能让自己上心的事很少。怎么遇到这个人自己就那么容易激动,难道是因为小巫见大巫,更要展现“巫”的一面?顾瑞安为自己是失常找理由,却听得有脚步声靠近。轻软无力,略有些凌乱,是两个女人。

“咦,门怎么开了?”一个女人说。

“我刚和五哥打招呼,大当家有事找他。”另一个女人说。

“那我们动作快些吧。”先前的女人说。

听到她们的对话,顾瑞安明白为何柴房外空无一人,亏他还以为没人看守,让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清洌的酒香传来,云天倾坐起来,“没想到这地方还有六十年的珍藏竹叶青,看来我有口福了。”既然遇到了,怎能委屈自己。上好的美酒就像是绝代佳人,可遇而不可求。

云天倾尽管身陷囹圄,依旧保持着泰然自若的风度,顾瑞安本来对她只是好奇,见到本人后有心交结,于是不再开玩笑,“英雄,那两个女人拿来美酒可不是让你品尝的。她们不知拿了什么药粉,化开在竹叶青里,就能吸引毒物,英雄还是小心为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好意告知,云天倾也收敛冷漠的气场,“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雕虫小技,我还是有办法应对的。”

看来泰山崩于面而色不变,需要的不仅是一份修养,更重要的与之相匹敌的实力。也许是云天倾语气中的冷静,让顾瑞安莫名相信这个初见的人有办法解决。因此,他没急着出跑,而是留下来静观事情发展。他也很好奇,这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人有何办法化解这次危机。

门外的二人捣鼓了一阵,冷不防听到一个声音说:“公主殿下好兴趣,大半夜的做什么呢?”说着,拿起地上的酒壶摇晃,听着壶里发出叮当的水声,笑道:“这是酒?”

长乐吓得跳起来。看到倚在门扉上的云天倾拍着胸口镇定下来,一把抢过酒壶,“我还想问你大半夜的你不睡,装神弄鬼做什么吗?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我要是死了定灭你九族。”一般人都会说灭了谁谁谁的全家,皇室的人有个喜好,一旦恨极某个人,都要灭了人家的九族。这样才能显出皇室的优越性。云天倾一向对这种不食人间疾苦的娇小姐没好脸色,更何况还是装神弄鬼的长乐。于是连话都懒得和她说。

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一个声音炸响,像是一道惊雷劈下。“在下听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若是小姐害怕鬼,不妨自我检讨一下,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别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了。”

门外的长乐和权师鱼看向说话的人。只见浓重的夜色中,一个文士长袍的人缓步走来,人体轮廓模糊不清,只能看清这人身姿挺拔俊秀,行止间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这是只有饱读诗书的人才有的气质。

权师鱼脸色一变,在这强盗扎堆儿的山寨里,她知道的读书人只有一个,就是二当家顾瑞安。这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挑,最初很多人都看不起他,但是大当家极为仰重,后来带领一群强盗做了几件大买卖,谁也不敢对他当二当家说三道四。只是听说他为人冷傲,平日里很少和人交流,这会儿怎么来柴房了?而且好像和云天倾关系不错。

长乐心事被人说中,难免心虚,“谁说我做了亏心事?本宫是皇室中人,受龙脉的庇护,怎会被恶鬼缠身,尔等贱命休得胡言乱语。”

云天倾抽抽嘴角,“公主,说人话。”

权师鱼眼疾手快拉住长乐,阻止她和云天倾打口水战,草草说了句,“不过秉烛夜游,现在尽兴而返,告辞。”然后关好柴房的大门,上锁。

长乐站在门外,光线较亮,看着云天倾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中,好像看到云天倾淹没在无尽的地狱里,心里一阵痛快。然后,把酒壶中的液体一点点倾倒。

酒香清洌,渐渐味道浓重,夹着奢靡的花香,权师鱼拉住长乐的手,“不对,公主,不是这个味道。没有这种花香。”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长乐被吓醒,“怎么会这样?”她做梦都想着看云天倾千奇百怪惨绝人寰的死状,现在居然告诉她味道不对,不是戏耍她吗?

权师鱼虽然善于察言观色,但黑暗中她看不清长乐的神色,只靠着听她的声音知道长乐心中不喜,没察觉出她对自己的敌意,就把心中的打算和她说:“公主,一计不成还有二计,这花香诡异,不如一把火烧了,免得后顾之忧,且这屋里的人……”

长乐立刻她的打算,颌首,“正和我意。”

得到长乐的吩咐,权师鱼不由犹豫,走到旁边,打开一个暗窗,悄悄递进一个火折子。暗窗是掩在柴火下的,即使打开,因为被柴火遮住,也露不尽光,所以平时很少有人知道。而她知道,则是那个大当家有次喝醉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