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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想到后者,他心头莫名觉得沉闷的堵。

人已经走了, 只是房里还有几缕他方才在她身上闻到过的暖香,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若她真的不嫁了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他轻握了握拳,掩去心底那点淡淡的失落。

顾婉回到自己房中, 闭紧了门窗脱下了衣裳,裹胸的布条缠太得紧,一圈圈拆开后娇嫩的肌肤被勒出一圈圈红痕来。

只得等那红痕消去才能确定胎记的变化了,尽管是炎热的夏天,也是在自己房间里, 可顾婉觉得赤着身子总是难堪,于是把布条放在一边, 穿上背心直接套衣裳。

只是往常穿着略宽松的衣裳,这会儿到了胸口处只能硬往下拉了,背心本就遮不住什么, 轻薄的夏衫紧紧束在身上,顾婉觉得和不穿衣服一样羞耻。

看来除了束着胸,今年秋冬还得想办法新做两身肥大些的衣裳了。

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布条勒出的红痕才退了,她脱了衣服去看那个指甲盖大小的狐狸胎记, 莹白的肌肤衬着浅粉的狐狸,已然不同于昨夜里看到的介与白和粉之间的色度。

顾婉高兴得一边笑一边掉眼泪, 看自己身上这只粉色狐狸胎记也觉出一些美感来了, 不再像是一个随时能钻出狰狞鬼怪将她吞噬的东西。

她细细将布条绑好, 把衣服穿妥贴了,抹了脸上的泪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她猜得没错,秦志军对她融合狐族血脉当真是有助益的。

而爸妈和秦志军父母商量好了让她们半年后就结婚,从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异,到看到传承记忆,身上的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惊惶在这一刻消弥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只要常往秦家走动,半年后能嫁给秦志军,一切就都好了。

她走出自己的房间,和带着牛牛刚从外边回来的王水英打了个照面。

原本要回自己房里的王水英,走了两步倒回来盯着顾婉瞧了好一会儿,忽的伸出右手照顾婉的脸颊上捏了一把,顾婉下意识就捂住自己脸颊。

指间幼滑的触感让王水英眼睛一亮,啧啧道:“小婉啊,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白了很多啊,咱每天做一样的活,吃一样的东西,怎么我的皮肤就黯沉粗糙啊,你这脸掐着比我家牛牛的脸都嫩呢。”

顾婉糯糯说道:“嫂子的皮肤也很好的。”

王水英听得笑弯了眼,别说,她嫁进来三年了,这小姑子真是女大十八变,这声音,就连她一个女人听了心里头也酥麻麻的。

又想到公婆给她安排的这门亲,心里就替顾婉觉得可惜了。

九点多的时候,秦晓妹把衣服提回家晾晒好了,就拿了一双做到一半的布鞋来找顾婉了。

两个小姑娘同一年生的,从小就走得近乎,只要有了空闲总是坐在一处的。

顾婉仍是绣鞋垫,她妈给她备了不少空白鞋垫,这活计很是能做一段时间了。

秦晓妹想到这两天听到的关于他大哥亲事的一些话,纳着鞋子又不时的去看顾婉。

早在赵家让媒人来说亲事不作数那天晚上,她在自己房里就听到了顾家叔婶说要把小婉嫁给她大哥,昨天又听到她爸妈的话头,大哥像是不愿意,说是不肯拖累人。

她和小婉自小就处得跟姐妹一般,如果小婉成了她大嫂,她肯定是很欢喜的。

只是大哥的腿听爸妈的意思是很难治好了,往后能走路也会有些跛,又怕小婉心里是委屈的。

一面很高兴最好的朋友真的变成自家人,另一面又觉得大哥现在的情况怕是会委屈了朋友。其实大哥的腿如果只是会有些跛,最多是不能继续在部队了,过日子也不差什么的。

秦晓妹极尊敬她大哥,觉得大哥是最了不起的哥哥,稳重、优秀、长得好看,对家人又好。

听她爸妈说话,顾叔说半年后还是会让小婉嫁给她大哥的,她很想问一问小婉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委屈。

想到这里,试探着问道:“小婉,我那天听到顾叔跟我爸妈说,让你嫁给我大哥,这事你知道吗?”

顾婉点点头,“我爸妈跟我说了。”

秦晓妹见顾婉知道这事,且脸上没有一点抗拒或是忧愁的样子,心下就微微松了口气。

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情义,顾婉在她心中份量虽不如自家大哥,可她也不想瞒着她什么,小心的问道:“顾叔有没有跟你说,我大哥的腿可能没法完全恢复了,以后部队肯定是呆不了。”

岂止是说,她妈还流了几场眼泪呢,遂又点点头。

秦晓妹见她也是知情的,放下心来,她真怕顾叔顾婶瞒了小婉,等小婉嫁过来以后再生了埋怨,一面是亲哥哥,一面是好朋友,她不想看他们任何一方难过的。

她往屋里望了望,低头小声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呀,真的愿意嫁给我大哥吗?”

顾婉自然一百个愿意的,唇角含着笑腼腆的垂了头绣她的鞋垫,秦晓妹看她这神色,就知她心下是愿意的了,喜得眉开眼笑,轻轻的拿手肘碰了碰顾婉的手臂,小声打趣道:“那你往后可就是我大嫂了呀。”

说着,又特特凑在顾婉耳边叫了声大嫂。

顾婉被她这口没遮拦胡闹吓得四下瞧了好几眼,见没人能听到她们这里的话才红着一张脸让秦晓妹别乱叫。

俩人说说笑笑凑得近了,秦晓妹耸了耸鼻子,问道:“小婉,你闻着什么香味没?很好闻。”

顾婉嗅了嗅,摇头。

“真的。”秦晓妹四下闻闻,最后定格在顾婉肩膀处,“像是你身上的香味,你用了什么这么好闻?”

顾婉侧头在自己肩侧嗅了嗅,什么也没有闻到。

而此时,三家湾往青湖村的小路上,一个穿着蓝花的确良短袖衬衫,约摸二十一二岁的女子,一手提着几个捆在一处的油纸包,一手用网兜提着一瓶桔子罐头快步进了青湖村口。

桌椅都没有了,她只有在床边枯坐。

她听着院里几人寒喧了几句,顾金盛就说要领周靖看看房间,看缺什么的也好补上。

秦志华自然陪着进去,瞧见屋里干净整洁,心里松了一口气。

周靖看到床上那被褥挑了挑眉,他今天看见秦志军的床,草席下铺的是厚厚的稻草,寻思了半天那稻草里能不能藏跳蚤,顾家倒是给他备了被褥。

再看桌子上摆了个崭新的搪瓷茶缸,釉面光滑细腻,杯身上是伟人头像和红色语录,旁边放着个红色大铁皮开水壶。

他冲顾金盛谢道:“屋子收拾得这么好,叫顾叔顾婶费心了。”

顾金盛一张老脸笑开了花,高兴的道:“就怕你住不惯,你看着行就好,一会儿我让你婶子给你拎桶水来,你洗脸洗脚用,今天来得匆忙你先将就用用,明天再去给你买两个新的盆来。”

顾金盛又再三说了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这才留了周靖休息,自己回屋去了。

秦志华走了后,顾家人陆续回房,不多久灯都熄了。

夜色静谧,月色透过薄薄的窗帘钻进屋里。周靖躺在顾家新铺的床上,空气中有丝丝缕缕似兰非兰的淡淡香气。

他嗅了嗅枕头和被子,是太阳晒过的味道,并没有那种似兰非兰的幽香,却不知那香气到底从何而来。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起来洗漱的时候碰到正忙活的祝凤仙,他也不急着去打水了,跟祝凤仙到灶房里,从口袋里拿了一叠昨夜里就准备好了的农家人比较稀缺的肉票糖票工业票给祝凤仙,道:“要在您家打扰一段时间,蒙你们这么细心的招待,这个算是我的一点感谢。”

祝凤仙哪里肯收,周靖一个公子哥儿,哪里懂得跟人推来让去,急道:“您实在不收,我这也不好意思在这住着,您就当是我给的房费。”

祝凤仙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周靖笑着去洗漱过关上门往秦家去了。

昨天就和秦志军说过,今儿他陪他去省人民医院看一下腿伤恢复情况。

顾婉今儿的任务除了做饭带好牛牛和晒谷子,再就是去村里的供销社买两个搪瓷脸盆,早上顾金盛掏了三块钱给顾婉交待她买脸盆的时候,王水英还不知道周靖送票卷那回事,背了顾金盛小声嘀咕。

“爹这可真是大方啊,咱家可就我们结婚时有两个搪瓷脸盆,一家人都用的木盆子呢。”

顾超横了他媳妇两眼,“不懂事儿别瞎叨叨,能叫周靖跟咱共用这些东西吗,城里人可讲究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讲究法。

确实是大方,今年分田到户后不计公分了,男人靠打点零工赚钱,女人就是做点家务活带带孩子种种地,零工不是天天有,顾金盛这样的师傅工一个月不过十几块钱收入,顾超现在还是学徒,一个月到手不过八九块钱。

家庭月收入不过二十块左右,他一下掏出了三块钱买搪瓷脸盆这样的奢侈品。

青湖村算是个大村,村里就有供销社,逢着谁家杀猪了扣除上交食品站的份额,余下的肉也是摆在这供销社门口卖的。

六十来平方的一间平房,靠墙摆着高到顶的木柜货架,中间留了两米宽的富余,然后是一排玻璃货柜。

乡下人也没那么多闲钱添置物品,所以整个供销社就一个售货员,是支书家的大儿媳妇,叫王春香。

顾婉进去的时候,王春香正埋着头织毛衣,瞧花色是件男式的,她隔着柜台笑着喊了声春香嫂子。

王春香听这软娇娇的声音,抬头见是老顾家的闺女顾婉,笑着道:“是小婉啊,这是要买点什么呢?”

不得不说村里售货员的态度可比乡里和县里的好太多了,顾婉指了指摆在靠墙货架上的搪瓷洋脸盆道:“麻烦嫂子给我拿两个脸盆。”

王春香心说这读过初中的女娃子就是不一样,讲话斯文又好听,声音都是细声细气的。她放下手中的毛衣,起身拿了两个脸盆摆在玻璃柜台上给顾婉看,一面问道:“买一对,有亲戚结婚吗?”

这时候卖的洋铁盆大都是白色搪瓷底漆着大红双喜字和大红花,一块四毛五一个,着实不便宜,乡下人大多用的木盆子,买这搪瓷脸盆的多是亲眷结婚添个嫁妆。

顾婉笑笑,只说是自家用的,看了看俩个脸盆没有磕碰掉漆的,从口袋里掏出那三块钱递给了王春香,王春香接过钱从柜子里翻出一张一毛的找给顾婉。

回到家里扫地洗衣忙活了一会儿牛牛才醒,顾婉喂他吃了锅里温着的蛋花粥,这才抱了他往晒谷场去。

顾超已经到了晒场,独轮车停在一边,他拿了大扫帚把铺在地上的竹编晒垫来回扫了两遍,见足够干净了才把谷子往晒垫上倒。

见顾婉来了,顾超把空筐子放上独轮车,逗了逗自己的宝贝儿子就推着车走了。

这一片铺着好几家的晒垫,牛牛摇摇晃晃的满场跑,倒不用顾婉管。

她拿了大木耙把堆成堆的谷子推开,又反复耙了几遍直到谷子均匀的铺在晒垫上才罢。

接下只用在晒场这看着粮食别叫鸡鸭鸟雀偷吃了就行,这时节麻雀很多,不过站了几分钟就有五六只麻雀落到了自家地头,她发出呼喝声去赶,那麻雀胆儿肥得扑棱几下翅膀挪开十几二十厘米重又落下来继续吃谷子。

牛牛看到麻雀群兴奋得歪歪扭扭就往晒垫上冲,麻雀被他惊得四散飞起,有几只就落到了顾婉两米开外的地方。

顾婉当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抓起脚边的扫把就掷了过去。原只是想把麻雀赶走,却不曾想三四只麻雀就那么被她扔过去的大扫帚给拍晕在晒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