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章 毁容惨败,甜蜜月夜1更(1/1)

疏影阁

梅夫人本是靠窗在品梅花清茶,赏薄云浅月的,可刚低头才呷了一口梅花清茶,“哇哇哇”的嘶哑凄凉声震耳欲聋,几乎震晕了梅夫人的脑袋。

“来……”

那“人”字还未喊出口,扑哧扑哧接踵而来的密集振翅声连同一片黑压压的潮水登时从窗户中灌了进来。

乌鸦体型硕大,梅夫人又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都被淹没在黑黢黢臭烘烘当中。

一张花容月貌的脸登时被那乌鸦的尖嘴利爪抓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等凛四让人把梅夫人带上来时,梅夫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跟团烂肉泥一般了。

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秦萱儿眼见着如同亲生母亲的姑母,好端端一张温婉娇俏的脸蛋儿竟变成了这样,立马红了眼睛,吧嗒吧嗒的开始掉眼泪。

可是……可是,若是她求情,元戎太后会怎么看她啊?

楚洵也一定不喜欢自己有这样一个邪祟晦气附体的姑姑吧?

因而,即便秦萱儿此刻恨毒了顾宝笙,也是敢怒不敢言。

只敢委屈巴巴的哭道:“太后娘娘,臣女的姑母是被邪祟晦气附体,这才惊了太后娘娘。

臣女不敢徇私,只求太后娘娘秉公处理!”

只要元戎太后出了气,也便不会计较自己的姑姑害她身体不适的事情,又会待她像之前一样好了。

顾宝笙倒是有些诧异,这梅夫人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因着帮秦萱儿的缘故。

不过,这秦萱儿好似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有情有义,聪慧灵敏。

元戎太后虽然心有不忿,一定会狠狠处置梅夫人。

但秦萱儿如此迫不及待的便要与梅夫人划清界限……

说得好听,是大义灭亲,说得难听便是六亲不认,生怕牵连自身了。

秦萱儿躲闪害怕的眼神显然表明,她是后者。

元戎太后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今日这场戏,自然知道是秦萱儿和她姑母弄出来的名堂。

不过是因为厌恶自己,顺水推舟帮着秦萱儿和她姑母演戏罢了。

然而,秦萱儿不知道的是,对于元戎太后来说,皇家的人,狠毒不可厌。

可厌的是狠毒还愚蠢,遇事匆忙露马脚,连撇清事情都还畏畏缩缩,闪闪躲躲,半点儿没有聪明的样子。

这样的人,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成不了大器不说,说不定遇着事情还会牵连到自己身上,实在不可用!

譬如……眼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梅夫人,听到秦萱儿那一番正气凛然的话,险些最后一口气提不上来,活活被秦萱儿气死了!

毛道士是她梅疏影请来的人,若是秦萱儿聪明反应快,便该立马让毛道士出来圆谎。

只说是那邪祟晦气被顾宝笙分散了部分到她院子里去了,乌鸦和鬼火都是顾宝笙招来的便是了。

毛道士行走江湖,招摇撞骗多年,总有法子把谎话圆过去的。

可惜,毛道士虽然反应快,架不住秦萱儿脑袋愚蠢,急着撇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头一个便把她推了出来!

枉她以为秦萱儿在萧山王府被教导多年,骨子里的愚蠢该消散些许!

结果跟她娘一样又蠢又笨,还想踩着自己攀高枝儿!

只恨她如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秦萱儿抽抽噎噎的在元戎太后说蠢话,给自己叫丧!

楚洵淡淡瞥了地上的梅夫人一眼,不咸不淡道:“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邪祟晦气真身也现。

便依毛道士所言,送她到云州千里之外,远远的离了太后吧。”

守在元戎太后身边儿正哭哭啼啼的秦萱儿一下子就愣了,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望着楚洵。

“子珩哥哥……”秦萱儿柔柔弱弱,好不委屈的说道:“父王很少在府里陪萱儿,都是姑姑陪着萱儿长大的。

姑姑现在破相,已经去了邪祟晦气了。就不必送到千里之外了吧?

子珩哥哥,如果姑姑不陪在萱儿身边,萱儿会伤心的!”

子珩哥哥,你就忍心看着萱儿伤心吗?

秦萱儿后一句话没有说,然而在场的人没有谁不明白她的意思的。

顾宝笙倒是心里叹了一句,秦萱儿若是方才一开始不是把她姑姑推出来,而是晓之以情的说,恐怕元戎太后或是她姑姑都不会这样看不上她。

眼下,秦萱儿求楚洵将她姑姑留下来,多半都是因为那姑姑对她十分有用,她不想失去一个得力之人罢了。

可惜,脑子笨,嘴又快,这一说。

元戎太后知道她笨了,自然不会重用她,而秦萱儿那姑姑,瞧着便不是个善茬,会轻易揭过此事,不跟秦萱儿计较?

顾宝笙抬头看了眼上首的元戎太后。

果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看秦萱儿的眼神也带了十分的不满意。

而地上呢,秦萱儿那姑姑气得浑身都抽搐起来,像头被剥了皮的野兽,面目狰狞至极。

她是气的呀!

她没用,会牵连秦萱儿,那秦萱儿便一脚把她踢开了,她有用,秦萱儿便施舍两句话给她,让她留下来?

那她算什么?

明明她才该是这个萧山王府做主的女主人,凭什么生死还要秦萱儿来帮忙定夺?

最主要的是,自己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秦萱儿那一双看自己的眼睛只有嫌恶,好像是看一眼都嫌脏。

她也只看了自己一眼,便别开眼盯着楚洵了。

目不转睛,恨不能一双眼珠子都黏上去一般。

这让梅夫人愤怒到了极点,暗暗想着,过了此劫,定要将顾宝笙和秦萱儿两个人都宰了,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

这边,秦萱儿还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望着楚洵,“子珩哥哥,你便饶了姑姑这一次吧!”

楚洵没说话,只是径直走向顾宝笙,把身上宽大的墨青袍子披在了她身上,又将小姑娘有些微凉的身子抱在自己怀里。

疏离淡漠对上首的元戎太后道:“乌鸦盘旋,鬼火不散,可见邪祟晦气之厉。

若单单破相,楚洵实在担心,太后娘娘的凤体不能痊愈。”

“所以,微臣认为,该焚身或送千里之外庵堂为好。”

秦萱儿大大睁着眼睛,她都那样求情了,为什么子珩哥哥不帮她?

那是她的姑姑啊!

“呜呜……子珩哥哥……”

秦萱儿上前一步往楚洵身上靠过去,摇摇欲坠,若是楚洵不伸手扶她一把,似乎下一秒她便要倒在地上。

她就是想让楚洵知道,身体虚弱,可怜无助的又不止顾宝笙一个人。

难不成子珩哥哥会只抱柔弱的顾宝笙,而不怜香惜玉,怜惜被他气晕的自己吗?

这样想着,秦萱儿不着痕迹的故意歪了一下脚,“啊!”的一声,便要倒在楚洵身上。

元戎太后紧紧盯着,暗想,若是秦萱儿真的倒在了楚洵怀里,或者是楚洵下意识的那么拉上一把。

顾宝笙也只能让位委曲求全了。

然而……

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楚洵抱着顾宝笙脚步一点便轻飘飘的移到了门外。

秦萱儿脚已经歪了过去,根本来不及支撑身体再站起来,噗通一声,小脸着地,“呜……”的一哭。

鼻子里登时流出两汪血来。

“啊!血?”秦萱儿惨叫了一声。

登时脑袋一歪,被自己的血吓晕了过去。

“都还愣着干什么!”金丝嬷嬷气急败坏道:“还不赶紧的把萱儿姑娘扶起来!

萱儿姑娘要是有半点儿差池,小心你们的皮!”

元戎太后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楚洵将顾宝笙牢牢实实的护在怀里,对秦萱儿身体如何,对自己身体如何,竟是半点儿不关心,不由彻底的将顾宝笙恨上了。

然而楚洵倒是云淡风轻的道了一句:“太后娘娘凤体有恙,这等晦气之事,微臣自会帮娘娘好好处理。

凛四,将这地上邪祟晦气的真身送出去,一生一世,不许她来云州,进京城!”

说完,抱着怀里软绵绵的小姑娘便走了。

凛四随即也像拖死狗一样把梅夫人拖了下去,又把战战兢兢的毛道士拖了下去,“论功行赏”。

一时间,这花厅里单单只留下元戎太后脸色阴沉,冲天怒气又发泄不出。

“啪啦”一声,元戎太后手边的杯子便被砸在门口,她气喘吁吁的骂道:“果然是个贱人!不识抬举!”

若是顾宝笙乖巧,这回便该乖乖的受了刺字的刑罚,再乖乖的到千里之外受刑去。

可她竟然敢反抗!

她元戎才到萧山王府几日啊,就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把萧山王府的人送了出去。

那萧山王父子又会如何揣度自己的用心,她还如何和萧山王府维持好表面的关系?

还怎么在萧山王府住下去啊!

正在元戎太后胸闷气短,怒不可遏之时。

才把梅夫人拖下去的凛四又转身回来了。

“太后娘娘,微臣有事禀报!”

元戎太后沉着脸,“子珩他还想如何?”

难不成想让萧山王的宝贝女儿秦萱儿和自己这个堂堂的太后亲自给顾宝笙赔礼道歉不成?

凛四规规矩矩的回:“回太后娘娘的话,是主子让微臣过来给太后娘娘带一句萧世子殿下的话。”

元戎太后眼底立马警惕起来,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

难不成是这萧山王世子因着秦萱儿的缘故,要兴师问罪不成?

“萧世子让带的,是什么话啊?”

“萧世子说,梅夫人冲撞太后,是萧山王府的责任,让太后娘娘不要担心,他会亲自处理此事。

至于,萱儿姑娘……她年纪太小,身子太弱,不适宜与太后娘娘相伴,恐过了病气给太后娘娘。

萧世子已经专门派人回来照顾萱儿姑娘了。

萧世子说,这些日子,还请太后娘娘在府里自便!

他离云州不过百里,过两日,便会亲自过来陪伴太后娘娘的!

让太后娘娘莫要心急!”

等凛四一走,花厅里登时响起小太监小宫女呜呜咽咽的声音。

元戎太后已经砸了一个杯子了,眼下萧琛那混世魔王要来“亲自陪伴”她,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

她不能在萧山王府大发雷霆,又无法找顾宝笙出气,只得拧小太监和小宫女的身子泄愤。

百里之遥的事情,萧琛都在掌握之中,何况京城动向?

这萧琛还把唯一一个可以攻破萧山王府的入口给堵了,直接让秦萱儿禁足。

如此一来,这事情可不好办了。

元戎太后眯了眯眼睛,突然道:“哀家来云州这么久,萧山王府也从未办一桌宴席来接待哀家。

如今萧世子回来了,萧山王府也自该接风洗尘的。

你们都吩咐下去,等萧世子回来,便上一桌宴席吧。

这接风洗尘的宴会,一并办了便是。

记得……

备上云州上好的桃花酿和桂花露……”

玉竹嬷嬷眼神闪了一闪,规规矩矩的下去了。

*

月明星稀,花影摇曳,竹影斑驳。

月华如水倾泻而下,庭若积水空明一般,澄澈透亮。

更衬月下少女肤色雪白近乎透明,樱唇粉润如桃花,微微上翘的一双猫眼儿若两汪秋水一般,晶莹明澈又动人妩媚。

不是人间绝色,是天上瑶池仙子,美得惊心动魄。

然而,抱着少女的高大男子却带着她一路不停的走,半点儿没有将眼神落在她身上。

直到,走到那葡萄架下的宽大的红木秋千处,才如抱小孩儿一般将少女身子一掐,放在了高高的红木秋千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不等少女说话,高大男子便将她抱在怀里,看了她许久,嫣红薄唇方靠在少女眉心轻轻一吻,似是无奈似是叹息,更多是心疼道:“宝笙,你又让我担心了……”

可这小姑娘他既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只能当个小祖宗供着宠着,除了亲她,他还能怎么样?

顾宝笙自知自己有错,这次倒是没有推他,任由小脑袋靠在楚洵宽阔硬朗的肩头,楚洵的薄唇靠在自己的眉心上。

头顶是随风飒飒起舞的嫩绿葡萄叶子,四月孟夏,叶子已经层层叠叠铺陈一片,恍若一块翠玉,看过去便是令人心旷神怡。

再远处,是空旷辽远的碧海青天,圆如银盘的明月高悬在天,薄纱似的一层云似是怕皎月寒冷,轻轻覆在上面。

楚洵抱了她许久,才把唇移开,将那纤细白皙的小手放在自己怀里,开口道:“这几日你不要我插手,可还顺利?”

顾宝笙莞尔一笑,“结果已经证明了啊。”

少女便靠在他肩头,声音软软的说起来。

“其实,那日梅夫人一动手,我便知晓了。”

楚洵微讶。

便见他的小丫头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块碎木屑来,带了十分轻微的辛辣之味。

“这是……”

“这便是梅夫人让院中花草尽数枯萎的东西了,是桂枝碎屑。”

顾宝笙把玩着手里的木屑,轻笑道:“《杨文公谈苑》中,曾记李后主用这桂枝碎屑洒在砖缝中,除去了清暑阁中的杂草。

《雷公炮炙论》中,也曾记‘以桂为丁,以钉木中,其木即死’。

这几日我待在阁中闲暇无事,便喜四处转悠。

可不巧,便闻到了这桂枝的味道,又在花圃花台还有树木中找到了这桂枝的痕迹。”

“所以你早几日前便得知她们会用此法害你?”

顾宝笙点头。

“不错,我原本身子不适,又查无病因,有晦气附体的嫌疑。

若萧山王府花木尽萎,她们请道士来捉鬼驱邪,必定头一个便是说我有问题。”

“那太后失眠气短一事?”

他怀里的小姑娘往一处假山后的亮绿雪白一指,又示意他闻了闻味道。

“月季?”

顾宝笙又是一点头,软软的窝在他怀里。

“我第一次来王府时,这一丛月季原本该是有三人合抱那么大一丛的。

结果,第二日,那中间便少了一小丛。

而太后娘娘床头窗外的月季却繁茂了起来。屋前屋内也是满满各色月季。

太后娘娘久居宫中,不会不知道,这屋内放月季,香味过于浓郁会令她胸闷气短,夜夜失眠……”

楚洵听到此处,眸中起了一层薄冰。

然而揽着小姑娘的手却是慢慢的轻抚着。

“她既然那么有闲情雅致,便多赏赏那月季便是。”

言外之意,便是说让元戎太后屋周围的花儿不必撤下去了。

顾宝笙讶异,“她不是你祖母么?”

月季都不撤下去,元戎太后还能睡得上安稳觉?

元戎太后和景仁帝对楚洵似乎都是极好的样子。

她还以为,楚洵只会与梅夫人算账,会轻饶了元戎太后去。

楚洵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凡是伤了小姑娘的人,都该得到应有的惩处不是么?

老太太以为自己年轻力壮,闲得慌,总算计他家小姑娘,总事事插手他和小姑娘的事。

他便多给元戎太后找些事情做好了。

见小姑娘眼眸清澈,汪汪的望着他,楚洵忍不住的,抬起修长白皙的手落在她白嫩如雪的小脸蛋儿上轻抚着。

“皇家人没有亲情,下次你若想动手,直接动便是。

我会护着你。无需考虑她的安危性命。”

顾宝笙从楚洵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杀意,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点了下头。

秋千悠悠荡着,月色极好,夜晚风凉,楚洵怕秋千凳子冷到了他的小姑娘,便将小姑娘提了一提,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然而,刚把顾宝笙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姑娘胸前软软的雪腻贴在自己胸膛处,楚洵只觉小腹处升起一股灼热来,他便不着痕迹的将顾宝笙挪了一挪。

该死的,小姑娘怎么还不及笄啊……他至少还得再等一年啊……楚洵心骂了一句。

便找话岔开道:“太后这些日子需静养,也无需你照料。

萧琛也要过两日才回来,明日我便带你去瞧瞧云州四下风光可好?”

云州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花团锦簇,绿柳成荫,随处便自成一景。

这些日子被元戎太后和秦萱儿搅得一团糟,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好啊。”顾宝笙窝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答应下来。

楚洵见小姑娘翘着唇角,眼眸带了笑意,抚着她纤细瘦弱的脊背道:“你要给我烹茶,不过……我也会为你做饭。”

小姑娘惊讶的抬头。

不过想到,楚洵是锦衣卫指挥使,出门在外的时候多,会做饭也不稀奇。

只是……她还是有些怀疑,楚洵做的饭味道真的好么?不会让她食不下咽吧?

小姑娘水汪汪,湿漉漉的眼睛软软疑惑的望着他。

他喉头又是一滚,轻轻低头,吻在她耳垂边上,小声道:“宝笙,你不用怀疑,我手艺很好的……

你快些长大嫁给我,我日日为你做饭,将你喂的饱饱的可好?”

顾宝笙很轻很轻的点了一下头。

那纤细雪白的脖颈立马染上了薄薄透透一层柔嫩的粉色,楚洵眸色一深,轻声提醒了一句:“你答应了,那我便亲你了。”

抑制不住的,便低头埋了下去。

春风轻拂,花草摇曳,虫鸣窸窣,浅云遮月。

秋千悠悠的随风荡漾,抓在墨色衣袍上的雪白纤细小手却不住颤抖着。

*

顾宝笙回来的晚,便没有让半夏伺候她沐浴,而是自己蒙着面纱去了净房。

等第二日顾宝笙一起床,半夏便惊呼道:“姑娘,您的脖子?”

顾宝笙肤白胜雪,点点红痕落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便如红梅映雪一般,十分鲜艳。

顾宝笙脸有些微微发红,都怪那人……实在太过放肆了!

她捂着脖颈,淡然道:“快入初夏了,晚上有蚊子。”

半夏深以为然,点头道:“也是啊。”

云州比京城可要暖和多了,春末夏初蚊子多些也很正常。

半夏便连忙拿紫草膏来给顾宝笙擦。

只是,出人意料的,顾宝笙没有让半夏动手,而是自己点了些许紫草膏擦拭起来。

半夏皱眉,“昨晚那蚊子真是可恶,嘴巴太毒了!竟将姑娘咬成这样。”

顾宝笙耳根微微发红,点头“嗯”了一声。

可不是嘴巴毒么?就差……就差没把自己吃拆入腹了,她又不是花蜜糖……真是!

没等顾宝笙羞赧完,半夏打量着顾宝笙脖子,又一阵心疼的肯定道:“这云州蚊子一见就比京城的蚊子大,比京城的蚊子狠呀……

再多咬上几口,恐怕姑娘您都得被吃干净了……”

顾宝笙把头埋进被窝,粉红从耳根一路蔓延而下。

若非她还有一年才及笄,可不是……可不是昨晚要被吃干抹净了么?

她现在都记得楚洵昨晚埋在她脖颈处,低沉的喘气声,他可不就是这样说的吗?

如果不是念在她还未及笄,又没有与她成亲的份儿上,昨晚断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

“姑娘,您不舒服么?”半夏见她缩回被窝,不禁着急的问道。

“不是……我……我有点儿困,想再睡会儿,你先下去准备些驱虫防蚊的药膏吧。”

半夏丝毫不怀疑,毕竟今日是姑娘和楚世子要泛舟游玩的日子,水边蚊虫最是繁多了,自然要准备齐全的。

因而,半夏连忙放下顾宝笙的衣裳道:“奴婢这就下去为姑娘准备艾草藿香,随时为姑娘熏上一熏。

那些大蚊子肯定不敢再来咬姑娘了!”

半夏脚步匆匆的下去准备艾草藿香了。

顾宝笙从被窝里把小脑袋探出来,闭眼无奈。

那只大蚊子……那么大一只呢!哪里熏得走?

这不,她还在闭眼的时候,那大蚊子就堂而皇之的飞进来了。

“不舒服?嗯?”楚洵音色如清泉入潭,清澈动人,尾音长长的一拖,让顾宝笙想到昨晚……脸蛋又微微红了起来。

她不能说不舒服,可也总不能说舒服吧?

楚洵把她连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头轻轻搁在顾宝笙肩头,意味深长道:“今日难得清闲,无人打扰我们,切莫浪费时光啊……”

顾宝笙听他话里有话,还难得的带了点儿幸灾乐祸的笑意,便不由问道:“是秦萱儿出了什么事么?”

元戎太后自己还病着,自然是没法子打扰他们泛舟游玩的。

秦萱儿一直对楚洵虎视眈眈,得知他们出去,哪有不跟着守着楚洵的道理?

楚洵胸腔里有低低的笑意传出来,“萧琛让她在睿哲堂门口跪搓衣板,你要去看么?”

“在睿哲堂门口跪搓衣板?”顾宝笙吃惊。

南齐最喜怒无常,六亲不认的,一个是把她抱在怀里的楚洵。

另一个,便是萧琛了。

只是,顾宝笙也没想到,萧琛如此放荡不羁。

竟然一生气,就让自己的亲妹妹在睿哲堂门口跪搓衣板。

看楚洵的脸色也不是骗她的。

“萧山王不管的么?”

楚洵惜字如金,“鞭长莫及。”

顾宝笙一想便清楚了,看来萧山王父子感情极好。

否则,萧山王也不会坦坦荡荡的尽数将权力交给萧琛,让萧琛能在云州一手遮天了。

且,听楚洵的意思,萧山王像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一般。

楚洵还一本正经道:“听说萧琛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也不是第一回让她跪了。”

顾宝笙抽了抽嘴角,“他是亲哥哥吧?”

秦萱儿都病得要死不活了,萧琛还让她跪搓衣板?

楚洵凑过去,“要不要去看看?她一会儿还要扎马步,凛四说还是裙子下放香炉那种。”

顾宝笙嘴角又是一抽,“还是不要了。”

她怕秦萱儿看到她会扑上来咬人。

“我也觉得不能让她脏了你的眼睛,毁了你的心情。”

楚洵难得有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抱着顾宝笙的时候,因此他心情极好。

见半夏回来,便让她服侍顾宝笙洗漱穿戴,带她出门了。

睿哲堂前,秦萱儿还在那儿一边哭,一边跪,“呜呜呜……呜呜呜哥哥……萱儿……萱儿知错了!萱儿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