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十 七 章 你要战,那就战(1/1)

跟宴北王‘和谐而友好’的聊了半个时辰,因八角琉璃亭四处漏风,凤宁兮实在受不得冻,感觉要硬了……便率先准备告辞。

而宋蓠,虽然很不满凤宁兮说一半儿留一半儿,但到底人家是闺阁女儿身,大半夜的肯出来见他,就已经给足了面子,如今人家冻的小脸腊黄儿,瑟瑟发抖,一副可怜样儿,他却还非要强留……

那成什么事儿了?

还有没有点男子汉的风度?

就算在想知道锦王和吴家的消息,人家不是指了明路,可以去问越南川吗?

他都已经跟越南川约好了时间相见,正好能把此事当个投名状嘛!!

这么想着,宋蓠就放下心头那些许郁闷之情,很是温和跟凤宁兮道了谢,随后异常有风度的伴着她,将她送出小竹林,又目送她和安适意进了安顺意的院子,直到看不见人影儿了,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王爷,您觉得这三姑娘……她所言是真的吗?”一旁,一直沉默的关子冲若有所思的抬头,低声问他。

“是不是真的?到时问问越南川不就晓得了!”宋蓠斜睨了他一眼,未有多言,只是闷头向前走!!

“哎,王爷,吴家要和锦王结亲这是何等大事?几乎可以影响朝堂局势,咱们且得好好商量商量,怎能就听那越南川的,得咱们自己寻人调查才是啊……王爷……”关子冲忧心忡忡,言词切切,诚意进言,却未得自家王爷回应,茫然一抬眼,发现……

他家王爷都走出百米开外了!!

面上直发怔,他站在原地呆了好半晌儿,直到宋蓠转过拐角,连背影都快瞧不见了,这才焦急的大声喊道,“不是,王爷,王爷……您等等奴才啊!!”说着,拔足狂奔追去。

前头,宋蓠闷不出声的迈开大长腿,举步而行,好像没听见关子冲的喊声!!

等他?呵呵呵,开玩笑吗?他都快冻尿了,还等个毛线啊!!

他能等!!裤子等不了啦!!

——

秘事谈完,将将散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凤宁兮回了院子,换衣洗漱,独枕安眠,安适意也在松香木香的白眼下,被‘轰’了出去,宋蓠回了前院,自去解决‘各人问题’……

安府陷入了宁静!!

无论是前来拜寿的,还是别有用心的,都在这等鹅毛大雪中陷入沉睡,美美的跟周公嗨皮去了……只是,在离安府约半个时辰路程的越监军府,越南川却刚刚洗漱完毕,坐在书房中面见越靖忠,听他汇报公务。

因刚刚从外城巡查回来,又焦急参加安府寿宴,监军府中便堆积了许多公务,忙着处置这些儿,越南川便未留宿在安府中,而是仗着雪还未下不大就告了辞,只是……他走的时候,天上只是微微飘了些雪花,瞧着还挺浪漫,可他刚刚离开后……

这雪几乎是下疯了!!

鹅毛大的雪花,被风卷着往人和马的眼睛上扑,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陷了马蹄子,直没人膝盖……这般深的雪,哪怕越南川的车是四马拉的,还都北国俊马,亦难免步履艰难,明明半个时辰的路程,他们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回到府门!!

一步迈进书房,被暖气一哄儿,越南川整个人都跟要‘化’了似的!!

直接就‘堆’了!!

冻的都快神志不清了!!

越靖忠吓的汗毛倒竖,连忙吩咐人熬参汤,请大夫,又亲自给越南川换衣擦衣,用热水泡脚,等大夫来了,给诊了脉开了方子,他又叮嘱着熬了药,亲手给越南川灌下去,看着他发了汗,这才算放心下来!!

而一通儿的折腾,也让越南川因为太过惊喜而发热的头脑,彻底冷静了下来!!

不冷静不行啊!!都已经冻硬了!!

喝了药,又用了一碗熬足了时辰,上头盖着一层厚厚米油的粥水,越南川终于‘活’了过来,开始一件一件处理着越靖忠报上来的公务。

北地之事,不管是军务还是政务,基本都在宴北王手中控制着,越南川说是‘处理’,其实也不过是听听看看,顺便在提提意见,当然,人家宴北王听不听,这他就管不着了!!

他在北地的作用,就是明宗帝的眼睛和耳朵,用意就是‘看’和‘听’,不需要动手,亦没有他动手的余地!!

所以,说是积累公务,亦不过就是一堆儿折子。需要他亲自整理出来,分清主次,递交到暗线手中,快马传书给明宗帝罢了!!

抱着锦被支着肘儿,越南川有气无力的软在塌上,支着耳朵听越靖忠‘汇报’,并分门别类的将事件分配完全,以轻,重,缓,急为准,决定将哪些消息递到洛阳……

他离开这段时间,北地发生的事儿不算多,但林林总总亦总有些,直到天色将亮,越南川才将手中事情处理完,将整理出的秘折交到暗线手里。

“快马递到洛阳,中途莫要耽搁~~”看暗线将秘折妥善放入怀中,他小心叮嘱着。

“诺,大人放心,属下遵命!”暗线垂着头,低声应了一句,随后起身抱拳,快马扬鞭而去!!

看着暗线背影走远,越南川转回身,用手揉着额角,面色微带痛楚,见他这般模样,越靖忠很是心疼的抱怨着,“大人,若不是近来往洛阳递消息的日子到了,您何苦还要顶风冒雪的回来,歇在安府多好,也免得受这一场苦楚!!”

“明明也没多大的事儿,非得半旬一报,万岁爷当真是老迈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猜疑到这般程度,真是……”许是因屋中无外人,越靖忠便有些口无遮拦起来!!

“赶紧住口,皇家的事儿也是你能说的,才出来自在几日?难不成你就忘了在皇宫中的谨慎?亏你还是慎刑司的官儿,那里的刑罚,你竟不记得了!!”越南川厉声打断他,“这些污蔑万岁爷的话,你要是在敢提起,就莫要怪我对你无情了!!”

对明宗帝……越南川说不出是感激还是怨恨。可是,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他是很明白这位主子的脾性的,往昔盛年之时,明宗帝虽也有些城俯过深,疑心病太重的毛病,但因自身强盛,能力压群臣,亦可称为明君……

但是,如今,他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偏偏膝下皇子均已长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坐下宝位……

做为一个掌权掌了一辈子的帝王,明宗帝怎么可能甘心?

在狮群中,年老的狮王被盛年的雄狮赶下位后,只能远离狮群,狼狈的饿死,而被新君赶下位的老帝下场,却未必会比狮王强上多少!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帝王年迈,且老而不死的话,则王朝必因承继之事而动荡不安!!

尤其是,明宗帝膝下明正言顺的继承人太子——并不怎么出色,更甚者,他还不怎么昏庸!!

不出色——无法破旧立新,彻底推翻老皇,以德服众让众臣跟随。不昏庸——中规中矩,做了一个‘太子’应该做的一切,却偏偏让明宗帝忌惮!!

锦王——就算是明宗帝的长子,颇得其疼爱,但以往……其实并不如何被其重视,只是太子实在是太‘太子’了,那一脸摆明等着‘老爹往生了,他就能继位’的模样,莫说明宗帝,就连越南川看了都觉得头疼!!

拉起锦王和太子相斗,朝中大臣党争纷纷,又有其余皇子借势而起,想做那得利之渔翁,朝堂上乌烟障气,今日你弹我,明日我叁你……闹的不堪入目,而明宗帝却为帝位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王朝将乱啊~~”越南川看着窗外红日将升,染上半边金黄的天空,幽幽一叹!!

苦朝中在这么乱下去,他或许,真的该给自己找一条退路了!!

毕竟,如今的他,已不是独身一人,而是将要有妻有女的了!!

想起安怡和凤宁兮,越南川便眉目舒展,情不自尽的想要笑,只是,还未等他笑出声儿来,一旁越靖忠就给他提起了一个——他根本不愿想起的人。

“对了,大人,戚儿姑娘在乡下闹将起来了,非要回来~~”被自家大人训了一顿,越靖忠有些蔫巴巴的,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方才之言,确实是他不够谨慎,离了洛阳就飘起了来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什么都敢往出闯。

莫说大人只是斥他两句,就是直接打罚他,越靖忠都不敢有二话,事实上,在自家大人提了慎刑司之后,他当真打心眼儿里想哆嗦。

越靖忠就曾经是慎刑司的提官,手下受审的太监宫女不计其数,正因如此,他才更明白慎刑司的手段……

这也就是在北地,仗着天高皇帝远,若是在洛阳,在后宫中,哪怕他刚才那番话是偷偷藏在被窝儿里说的,怕都能有‘耳朵’听见,有‘眼睛’看见……

污言犯上,轻蔑万岁——这样的罪名,进了慎刑司,在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狠狠抹了把额上吓出的冷汗,越靖忠在心中狠狠警告自己:越是松快儿的环境,越要谨慎行事,忘了规矩……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若在阴沟里翻了船,就是真进了慎刑司,他都没脸见人!!

自怨自悔了许久,见自大人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仿佛对他失望透顶,在不想跟他说话的模样儿(人家是在展望未来,考虑退路),越靖忠懊恼的抿了抿唇,眼珠一转儿,提了个自家大人绝不会拒绝的话题!!

戚儿姑娘!!

“戚儿姑娘闹着要回来,要见大人,还绝了食,虽然伺候的下人说,威儿姑娘在半夜会偷偷溜进厨房,其实没怎么饿着,但他们终归还是觉得不妥当,便禀了上来,想问问大人,您准备如何处理啊?”

越靖忠小心瞅着越南川脸色,见他眉头微微蹙起,神态间隐含着一丝不耐烦,便越发谨慎的道:“可是,要将戚儿姑娘接回来?”

戚儿姑娘——越戚儿,越南川兄长之女,年十四,乃桃花镇越家一脉,唯一遗留下的血脉!!

做为一个这辈子都不会在有子嗣的太监,哪怕越南川对可以说毁了他一辈子的兄嫂恨之入骨,但为了越家能够延续,在他百年后,父母在九泉之下依然能得香火供奉,在洛阳他略得势后,便派人把生活在桃花镇的越戚儿接了出来。

越南川兄嫂接连去了的时候,越戚儿不过四,五的年纪,越家又是外地来的,在北地并无甚亲眷,越兄越嫂死前,便把越家的家产和越戚儿一同托付给了交好的邻人,还为她和邻人之子定了亲,言明越家遗产俱是越戚儿的嫁妆,而邻人亦欣然应允!!

只不过,邻人亦是商户出身,每每需行商游走,常年不在家,而邻人之妻却颇为刻薄小气,脾气又彪悍,对越戚儿是伸手就打,张嘴就骂!!

这般难堪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下场无非便是那么几个。

要么,软弱异常,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养成懦弱之辈。要么,就是隐忍成性,暗自筹谋,最后一朝翻盘,这两者,一是无奈服从,一是愤起反抗……

而越戚儿,却偏偏不是这其中之一!!

她成了另类的第三种,有样学样的典范。

跟着彪悍的未来婆母,越戚儿成了‘你要战,那就战,你说干,咱就干’的类型,脱衣就战,滚地就算,伸手扣眼,下脚腿绊,张嘴不离下三路……

——虎虎生风的标准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