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十 五 章 你‘精’着我了！！（1/1）
夜半三更，漫天飞雪，小竹林中，一对男女相携而行。
男子——玉面如冠，唇红齿白，发墨如漆，一身白衣白裘。女子——肤白若雪，顺滑如丝，相貌虽是平平，一双眼眸却盈盈含水，璀璨如星。
圆月当空，飞雪如絮，萧萧瑟瑟的竹林中，一对男女相伴而行，偶尔相视一笑，彼此不惧寒冬，这情景，就仿佛——半夜偷..情一般。
只可惜，这两人说的话，却与那等甜甜蜜蜜小儿女相见完全不同！！
“人呢？咱们这都走了小一刻钟了吧？你家的竹林到底有多大啊？不是说‘小竹林’吗？”迎面被飞雪盖了一脖子，凤宁兮冻的脸色都惨白了，紧紧揪着胸前的斗篷，她牙关直打颤儿。
话说，为什么城里的个人府抵中会‘竹林’这种东西存在？还不是三，五十株，只取个曲径通幽的雅意，而是成千上百，一眼望不到边！！！
安府究竟有多大啊？？？？
她上回住在这儿大半个月，难道竟然还没有逛完吗？？
“快了，王爷就在前头八角琉璃亭里等着呢！”安适意回头拉了凤宁兮一把，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前头。
那里，隐隐能看见琉璃瓦的八角亭顶儿，以及闪烁着暖暖橘色的火光……
呵呵，好在不是绿色哒，要不然就小竹林这萧萧瑟瑟的气氛，妥妥儿的就是鬼火！！
“那赶紧走啊！！我都快冻死了！！”凤宁兮手脚僵硬着，借着安适意的力道，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额，表妹……”其实八角琉璃亭四处漏风，除了有个顶子之外，一点都不比外头暖和！！
两人相携相扶，顺带打着嘴架，步履艰难着来到了八角亭外！！
“适意，凤三姑娘……”亭子中，迎风而立，在萧萧落雪里，无边竹林中显得那般恍然若仙的宋蓠，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本王恭候多时了！”声音如泉水叮咚，又如春雪初化，令人闻之起舞！！
凤宁兮抬头看他，见他着一身月白锦衣，银流滚边儿，腰系紫玉带，斜斜披着件紫裘披风，一头乌鸦鸦的墨发松松挽起，用一支白玉钗冠在头顶，月光下，如玉君子，如厮美人，真真……
——抗冻啊！！
装逼就这么快乐吗？大冬天的只穿件锦袍？披个长毛披风还松松绔绔的搭在身上？王爷你真心不冷吗？为了装逼不要命吗？
低头看看自己，裹的像个球一样却依然冻的瑟瑟发抖，眉眼乌青，凤宁兮抿了抿唇，非常不情愿的承认……
好吧，她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好！！
安适意可以一袭白衣，在雪中来去自如，宴北王能斜披紫裘，月光下面白如玉，只有她！！她这个体质弱的一x的渣，裹的里外不见肉，却依然在寒风中冻的泪流满面！！
“王爷有礼！”心中不大痛快，凤宁兮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只微微曲了曲膝，她几步迈进八角亭内，未坐到那冻凉的大石凳上，她只是缓步站到了一直立在那里的关子冲身边儿！！
隐隐令其遮住她大半个身子！！
关子冲是个太监！！是个一米九出头，两百斤开外的猛男壮汉‘大’太监，往他身后一站，旁的不说，最起码——他挡风啊！！
“适意见过王爷，王爷万安！！”随在凤宁兮身后，安适意可不敢似她这般‘放肆’，而是恭恭敬敬的上前，恭手行礼，语意极是尊敬。
今日宋蓠前来，虽然给他娘小钟氏寻了不少麻烦，比如那些个不请自来的纨绔子弟们，但，不得不说，做为北地之主，宴北王能亲自前来给安百年贺寿，这对安府有多大的好处，能提升多少隐形利益暂且不提，最重要的是，这代表着宴北王将安家护在了羽翼之下！！
今日宴席，有多少人隐约上前表示疑问和重视，甚至北地知府家的公子还曾跟他论起昔日同窗之情，可惜他未曾继续科考下去……
安适意相信，只要在有几次，宴北王似这般公开表示相护安家，那么……说不得，他曾经数度被‘落选’的科举，便能真的高中‘桂枝’了！
“适意不必客气，你我兄弟，何须多礼！”宋蓠淡然一笑，抬手虚扶将安适意唤起，随后又面向凤宁兮，笑容越发加深，“凤三姑娘站着做甚？快快请坐吧！”
自从知晓凤宁兮的消息是真的，在荒园见面时，宋蓠对凤宁兮的态度就很客气了，而如今……凤宁兮微抬头瞧着宋蓠……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如今的宋蓠，比在荒园和她相见时，越发的热情了些！！
虽然这位北地之主外表一惯都是略清冷的性子，但……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总觉得宋蓠此时的微笑，比在荒园时候的角度大了不少呢？
其实……宋蓠对凤宁兮越来越热情，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越南川来北地这么久了，不管是宋蓠，还是韩子值，都是想过一些方法，甚至多次示好想让他‘归顺’，或是‘意动’的。可人家越南川呢？当真‘忠贞’不二，一心只认明宗帝，对宋蓠的示意充耳不闻，入目不见，就仿佛没那回事儿似的！！
就算是偶尔‘巧遇’，越南川都只是上前行个礼便算了事，就连韩子值邀他用膳，人家都能推就推，能躲就躲，百分百的不愿意跟宴北王府扯上关系，就像前次，凤宁兮想通过宴北王府约见越南川，结果人家往外城巡查去了……
就是因为他想要避开宴北王，不愿跟他有所牵扯，免得入了明宗帝的眼，被太子忌晦！！
但这一次，托了凤宁兮的福，越南川在离开荒园前，竟然率先开口邀见宋蓠，态度还很恭敬，且恭敬里还透着股子亲热，虽然宋蓠明白，这是因为他手握越南川的‘把柄’，有安怡的事儿挂着，让他不得不如今，可就算如此……
也架不住宋蓠高兴啊！！
从腔子里往放的心花怒放！！
实在是，选秀之时已经迫在眉睫，他却还没想出什么办法能‘逃避’李大妮儿进府之祸，他在洛阳的根基实在太浅，想寻个能妥帖办差，完美解决此事的人都那么难……
这个时候，越南川送上门来，宋蓠还能不开怀？
能不对把越南川‘供手相让’的凤宁兮感恩戴德？？
简直在世父母好吗？
当然，如此言表多少有些夸张，但从此便可看出，宋蓠对凤宁兮的印象，确实是越来越好了！
“多得王爷厚待，我便不客气了！”凤宁兮多少带了些受宠若惊的神色，抿唇笑了笑，她提裙角坐到大理石凳上，感觉股下那一阵阵凉意，偷偷咧了咧嘴角，她僵硬的抬头，“王爷请坐~~”
宋蓠点头，半点不客气的坐到她对面。
两人相对而望！！
安适意在一旁瞧了瞧，伸手摸了摸脑袋，手中提着气起风灯，呆站半晌，随后……非常自觉的几步挪到关子冲身侧，对他婉然一笑……
呆站不住的，给里面两位‘祖宗’挡风！！
“凤三姑娘今日见越监军，可有所收获？”亭中，相坐而对的两人，宋蓠做为男子率先开口，且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本王瞧着越监军告辞之时，眉目和乐，隐带无限喜意，可是和凤三姑娘相谈甚欢？”
那意思很明显，你们是不是谈妥了？附加的什么条件？
“当初本王曾答应三姑娘避护安家，保安夫人和离平安，如今……三姑娘已然见了越监军……是否还需本王相助？”宋蓠挑了挑眉，“若所差遣，无需客气，姑娘直言便是！”
真心是非常直率的探听消息！！
“呵呵呵，王爷真是守信之人啊……”凤宁兮微微抿眉，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宋蓠几眼，仿佛目带深意，却见宋蓠浑不在意，仿佛本意就是好心般，很是爽快的接受了凤宁兮的‘夸赞’。
“凤三姑娘不必客气，此乃本王应尽之意！！”他居然还能恬不知耻的如此说。
真让凤宁兮哭笑不得。
“我跟越监军一见如故，实乃忘年之交……”所索，既然都不要脸了，凤宁兮就也不客气，挑挑捡捡，将她今日跟越南川所约定之事，未曾多做隐瞒，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宋蓠，当然，她所谓的告知，是以自己的方式……
朱唇微启，轻轻翘着嘴角，她语带轻柔：“越监军性情温和，心胸开扩，我两人交谈不过片刻，我便察觉出，我对他以往印象，实在太过偏颇……他对我娘从无亵渎之意，反而尊之重之……我敬其心胸情意……待我母之真心，到改了往日印象……”
这意思就是很看好越南川，而越南川也答应了帮安怡和离，甚至，如果安怡愿意，凤宁兮亦不阻止两人日后如何……
“凤三姑娘当真大度，不同凡响……”愿意让候门贵妇的亲娘和离，然后跟个太监相处……哪怕是宋蓠这等见惯世间八卦之人，亦不得不承认，凤三姑娘确实与众不同，不过……
微微眯了眯眼，宋蓠仔细打量着凤宁兮，想起日间见过的安怡……平平常常一美妇人，性情温和而懦弱，并不见任何起眼儿的地方，却偏偏有个女儿全心全意的为她……
哪怕惊世骇俗，等闲人不能理解，但以宋蓠的阅历而言，他自然是明白，若安怡真的和离之后，以她的处境和情况，越南川虽然是太监，却是她最好的选择！！
更别说，两人还相亲相悦，是真的有感情了！！
此二人成亲，坑的最狠的不是旁人，就是凤宁兮本人。安家当然也会受影响，但他们面向的等级略低，小官门第和商户人家，在乎实际利益多过名声，跟越南川结亲所能带来的好处，对安家来说，远远胜过对名声的影响……
甚至，安家的女孩儿们，就算名声会因安怡而略差一些，但她们结亲的高度，却反而会因越南川而提升，最起码在北地的中等世家里的嫡子，或是上等世家的庶枝，说不得会因越南川而愿意和安家结亲……
只是凤宁兮……
本就是北地顶级勋贵的西北候府嫡女，跟越南川扯上关系，非但不能给她带来丝毫好处，反而会污染她的清名，让她丧失一个又一个，本来应该属于她的夫婿……
毫不夸张的说，安怡只要成功和离，凤宁兮就彻底失去高嫁的可能，而安怡若跟了越南川……凤宁兮结亲的等级直接就能连下三层……
看着毫不在意，仿佛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凤宁兮，宋蓠幽幽叹了口气，以凤三姑娘的聪慧，他不会相信这位不明白那会是何等后果，可……
是为了安怡，为了亲娘的幸福，便可不顾自己的未来吗？
他为何从未有过一个这般真心真意相待的人？不管是生父生母，还是养娘兄弟……他能这般全心全意，不求回报的对他们吗？而他们，又能哪怕回报他一丁点儿善意吗？
不会的！！宋蓠垂下眼帘，自嘲着摇了摇头！！
他这半生活到如今，从未有过一个不求回报真心待他之人，他亦从未付出情意，不沾利益的重待旁人……就连他的知交好友韩子值……
虽有交情在，但更多的，亦不过是韩子能在他这里实现自身价值，而他却能供给韩子值一个，在洛阳没人会给他的施展平台罢了！！
真……羡慕安夫人啊！
虽然她这些年过的苦，却依然拥有一个，怎么说呢？
——真正的亲人！！
宋蓠眼神有些迷离，月光下，他的眼波微微染上些许光润，就仿佛泪痕一般。
并没有发现宋蓠的迷茫失落，凤宁兮低声轻笑，微挑眼帘，“不同凡响什么的，我是不敢当，不过……跟越监军一见如故到是真的，我两人相谈甚欢，越监军甚至还想收我做个女儿……”
“什么？”女儿？宋蓠猛然瞪大眼睛！！
而守在亭子前头，关子冲和安适意亦回过头来，一脸的‘狰狞’。
“越监军并无子嗣，又跟我娘有情义，若我娘和离后，他二人有什么……我身为人女，自然不会拒绝！我是要跟着我娘的，我娘若同意嫁了他，我肯定要跟随……那么，若成了事，我唤越监军一声‘爹爹’，也不算奇怪啊！”凤宁兮笑着，浑不当回事儿似的扔下个炸雷来！！
炸的亭中三人目瞪口呆，魂飞天外的！！
“宁表妹不留在西北候府？你要跟着姑姑走？”安适意迅速抓住重点，惊的眉角都飞起来了。
“那是自然，我肯定跟着我娘的啊！”凤宁兮目带惊奇的瞧了他一眼，仿佛他说的是废话一般。
“怎么可能？西北候府怎么会允许？”你真的跟着姑姑走了的话……凤家会发疯干死安家的！！安适意简直都快哭了！！
“表哥，你别担心，我会有办法离开的！”凤宁兮抬手，轻轻安慰了他一声，“至于西北候府……呵呵，有越监军和王爷在，总不会让我出事……”
她这般说着，抬眸看向宋蓠，似笑非的道：“王爷，你说，我说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