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铸剑人的悲哀(1/1)

木门缓缓地被人推开,从中走出的是一位少女。少女拥有着一头乌黑长发,同样漆黑的眼瞳中充满着好奇。有些娃娃脸的脸庞上始终挂着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

少女手中正拿着一把竹扫帚,看上去正在打扫这有些古老的庭院。

“请问你找谁啊?”

少女的眼神纯洁无暇,小小的好奇在眼眶中荡漾着,流淌到凯撒的身上。

“那个……请问欧冶子大师是住在这里吗?”

少女眨了眨眼睛:

“你找师傅吗?”

凯撒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是的,我找欧冶子大师有事相求。”

这时候,少女却是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地说道:

“可是师傅向来是不见客的,我们这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来过客人了。”

凯撒一愣,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那老头子也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事情,现在突然被告知不见客,这真的让他进退两难啊。

凯撒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少女看着眼前这个同样黑发黑眸却长着一副西方人面孔的青年,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她微微一笑,说道:

“请你等一下吧,我去通报一声,问问看师傅要不要见你。”

凯撒听到这句话立刻表示感谢:

“多谢小姐了。”

少女转身回到了庭院当中,深巷依旧是那条深巷,寂静依旧是无比的寂静。

凯撒呆在巷子里,看着周围的破败,心中想着的却是这里曾经的辉煌。不管多么灿烂的曾经都会逐渐地被淘汰,新的事物终将代替那些古老的存在。

这是多么悲伤地事实,可又有谁能够改变?

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如果有那也是在百年之后留下的那一抔尘土。

胡思乱想着,突然,木门再次被推开了。

少女重新出现在了凯撒的面前。

“师傅说了,他可以见你一面。”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在为凯撒高兴呢?

凯撒谢过少女之后跟随着她走进了这神秘的院落。

“我叫沈小剑,你叫什么啊?”

少女一边好奇地偷瞄着凯撒,一边问道。

凯撒因为能够见到欧冶子大师,心情大好,随口说道:

“我叫凯撒,凯撒·亚伯拉罕。”

“凯撒?”

沈小剑转着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凯撒将目光流转在这院子里,这院子十分朴素却也十分的干净。一座有着三四间房的砖石屋,屋前种着几棵不开花的怪树。这庭院之中没有金碧辉煌也没有古色古香,只有这一屋几树静静地呆在那里,享受着数年如一日的孤独。

可是越靠近这石屋就越能感受到一股热浪,那股股热浪便是从这石屋中涌出的,涌向四周,却被锁在这小小的庭院里。

凯撒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沈小剑。

只见她依旧向前走去,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似乎这惊人的高温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来到石屋之前,沈小剑恭敬地敲了敲门,随后说道:

“师傅,我带他进来了。”

门后没有回答。

沈小剑也不急躁,只是耐心地等候着。

终于,在过了一段时间后,从那石屋的一间房中传来了苍老且沙哑的声音:

“进来吧。”

只是三个字,凯撒却从中听到了岁月的沧桑,以及一股火焰一般的意志。那种濒临破灭却又顽强生存的生命力不同于春天里的朝阳,反而像是沙漠里的一点绿,那样奋力地苟活着,确确实实地活着。

沈小剑推开石屋的门,然后让开了身,比划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凯撒看了看沈小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这燥热无比的石屋。

石屋当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沈小剑跟着凯撒走了进来,然后关上了房门。

“跟我来吧。”

说着便向着石屋深处走去。

跟在沈小剑的身后,凯撒越来越感觉得到那股灼热之感,像是在一步一步走进一座巨大的熔炉。

终于在石屋的最深处,亮光从那里隐隐闪现。出现在凯撒眼前的正是九座同时燃烧着的熔炉。而在其中一个熔炉前,一个赤裸着上身的背影正半跪在那里。

眼前这个人,全身上下充满着爆炸性的肌肉,而那斑白的头发让人知道,此人已不再年轻,可即使如此,也不会有人小觑这具肉体的力量。

那个壮硕的背影上,一道又一道伤疤纵横其上。

那个人自始至终一直在用铁锤敲打着,“乒、乒、乒……”的声响不断地响起,一直重复重复再重复。

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通红的半成品长剑,他正在用铁锤不断敲打着这柄半成品。

从凯撒进来开始,他就一直在敲打着,连头都没有回过一次。

石屋中没有人说话,欧冶子没有说话,沈小剑也没有说话,而凯撒同样没有说话。三人就这样静默着,只有那不断敲打着精铁的声音一直在重复。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欧冶子终究是开了口,他一边说着,手中的敲打依旧没有停下。

凯撒恭敬地回答道:

“是阿波罗尼奥斯·亚里士多德让我来找您的。”

“阿波罗尼奥斯?”

欧冶子似乎陷入了回忆,他的话语中有着一些迷茫。三人之间再度陷入了沉默。

许久过后,欧冶子才终于再次开了口: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老家伙啊。怎么样?他还活着?”

凯撒一愣,随后苦笑着说道:

“他还健在,身体好得很。”

想着自己一离开,那个老头便跑去花天酒地,凯撒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终于,欧冶子直接奔向了主题。

“我想让欧冶子大师为我铸一柄剑。”

“你想让我为你铸剑?”

欧冶子重复了一遍凯撒所说的话,语气当中充满了不屑与玩味。

凯撒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想到背对着自己的欧冶子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乎便出声道:

“是的。”

“哈哈哈……”

欧冶子却是大笑了起来。

“看来阿波罗尼奥斯那老家伙没有告诉你,我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为别人铸过剑了。”

“二十年……”

凯撒满脸惊愕,心中同时升起的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凯撒没有说话,当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之间的对话像是突然中断了一番,时间流逝。

凯撒皱着眉头站在原地,脑袋里在想着该怎么办。

沈小剑看了看凯撒,又看了看欧冶子,看了看欧冶子,又看了看凯撒。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移来移去,乐此不疲。

许久之后,欧冶子终于长叹一声:

“罢了,我并不是不愿为你铸剑。我这一生只铸‘好剑’,而在我这里能够被称为‘好剑’的同样寥寥无几,其他的均为废品。很久之前,许多人前来向我求剑,求剑之人带来他们精心搜集来的材料,可那些材料大多平凡如常,根本铸不出真正能够称得上大成的‘好剑’。当然,我也确实铸过几柄好剑,可是在铸出那些剑后,寻常材料就越是无法让我满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来找我铸剑,可是带来的材料却是越来越不尽人意,终于在二十年前,我隐居于此不再为他人铸剑了。”

欧冶子再次长叹,从这声叹息中听得到身为一代铸剑大师的悲哀。空有一身技艺,却无剑可铸的悲哀。

欧冶子继续说道:

“如果你真心想要我为你铸剑,那么就拿出能够让我心动的材料吧。”

听到这里,凯撒心中悬着的大石终究落到了地上。

他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我想,我应该拿得出您感兴趣的材料。”

“哦?”

欧冶子有些小小的惊奇,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位年轻人如此自信?

“不知道炎龙王的独角入不入得了您的法眼?”

第一次的,欧冶子停下了手上的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