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舞姬2(1/1)

“没有用的笨丫头,连看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何用?白白养着还浪费我的米粮,倒不如明日找几个粗野壮汉开了苞,倒是早早接客挣钱才是正经的!”

尖利的女子嗓音在耳边响起,咒骂不休以及哭哭啼啼的求饶声直刺耳膜,加之脑中无数记忆翻涌而入,竟连脑仁都泛着一股生疼的烦扰令桃夭心中火大,实在不甚其扰,大喝一声:“够了,吵死了。”

她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足够响亮,但实际上却如小猫哀叫一般,细小如若无闻,与此,喉咙处似火燎针刺一般的痛苦更让桃夭皱眉。

她这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哎呦,我的儿,你可算醒来了,真是让妈妈好担心的呀?”

许是发现桃夭醒了过来,那尖利的女子嗓音已到跟前,待她睁开眼睛,只模糊的看到几个人影,喉咙处的灼痛感更加难过。

“水......”

“快快,没听到姑娘说要喝水吗?真是没眼色的东西!”

清凉甜蜜的液体从口入,滑过干涩的喉咙,灼痛之感终于减少许多,但也借着这一空档,桃夭脑中的记忆终于全部整理完毕,使得她知道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昙娘,我的心肝哟,你可好些了?”

是了,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昙娘,京城最大的司乐坊,伊人阁的头牌,而眼前这个约莫四十多岁,但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则是伊人阁的**,人唤言妈妈。

“昙娘,不是妈妈说你,做我们这一行的,即使命苦可也好歹还活着,若是有些姿色,运气好了被哪个有钱的富商看中,纳做小妾收了房,也算脱身做了良家妇女,从此亦是衣食无忧;运气稍微差一些的,等熬够了资本,人老珠黄的时候,也有些银子傍身,不比着外面那些风吹雨淋,还要受苦受累却只得半分衣饱的人强?更何况昙娘你容貌倾城,已经是我们阁里的头牌,今夜献艺竞标定然能得个好价钱,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管怎样都好,你何必那么想不开的自寻短见?”

今日是昙娘作为伊人阁头牌第一次献艺的日子,自今以后她便真的陷入这片沼泽之中逃不出身,做着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装成一身娇体态,扮做一副假心肠,迎来送往知多少的买卖。头牌?不过是叫着好听,高级一点的女伎罢了,就算以后真的从良又如何?脏了便是脏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所以与其以后真的失了心断了情,倒不如趁现在依然是一身冰清玉洁,以那三尺白绫了解此生倒也干脆。

这是之前昙娘的想法,而现在的桃夭看到的是面上服软苦口婆心相劝的言妈妈,眼底深藏的是不耐以及冷情,此时若依然表现出决意寻死的态度,只怕今日是难有好果子吃了。

正如桃夭所料,言妈妈早在门外安排好了人静候着,若这昙娘聪明些不再闹那些幺蛾子自然什么事都没有,可若依然死犟着要找事,那便不能怪她使手段了。

“所以啊,昙娘,你就听妈妈一句劝,这......”

“妈妈,我去。”

言妈妈还想继续唠叨,就听床上的女子已经回了话,反应过来之后自是甚喜,但却也有些怀疑,毕竟这丫头之前还宁死不从的。

桃夭自是已经察觉到她的怀疑,努力直起身子探臂够到言妈妈的手,苍白着小脸弱不禁风,未语已是泪先流。

“昙娘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才终于醒悟,像妈妈说的,做女伎又有什么?总比死了便什么念想都没有了的好。所以妈妈放心,昙娘这条命会好好活着,定然不会再动那些歪念头。”

言妈妈一听倒是信了几分,又听她继续道。

“妈妈慈善,切莫与昙娘计较,以前是昙娘不懂事,替妈妈惹了这么多事,让妈妈烦扰忧心,此后本该乖乖听话好好孝顺妈妈,只是现如今恐怕还要再劳烦妈妈一次。”

几句话下来,喉咙便痛的有些难受,又喝了口蜜水润桑,对着言妈妈皱起的眉头,桃夭微微一笑道:“妈妈放心,昙娘只是觉得嗓子灼痛难忍,怕是会影响今晚献艺唱曲,劳烦妈妈能帮我更改一下节目,换做舞蹈,可还行?”

接着便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说与她听。

言妈妈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剩下的几分怀疑也消失无踪,倒是觉得她是真的对今晚的献艺上了心,死了心要好好做一名女伎,自然是喜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这才是妈妈的乖女儿,只要你别动那些乱七八糟轻生的念头,好好活着,以你的资质定然是我们伊人阁的第一头牌,到时候别说麻烦,就是让妈妈我端茶递水侍候你都行!”

桃夭笑笑,才死里逃生的身子还有些虚弱,撑了这么久已显疲态,言妈妈见她两眼朦胧,脑袋一点一点的,遂笑着起身,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头牌女伎......吗?

屋中只剩自己的桃夭,嘴角浮起一抹弧度,任由着疲累的身体陷入休眠,耳边似响起谁的叹息。

“桃夭,请你给他们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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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傍晚临夜时刻,远处太阳已经挂在半山腰上,黄昏的余晖洒下,染在枝头,苍绿转红叶,倒似秋天提前降临一般,红彤彤的,喜人得很。只是世人皆被金钱权欲蒙了眼睛,不知谁能为这抹风景驻步?

马蹄踏踏,车轮滚滚,乌棚圆顶红漆马车在巷口一头行驶而来,车夫驾马扬鞭,车顶垂下的流苏乱晃翻飞,行色匆匆,显然车上之人也无闲暇时间可领会‘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雅趣,倒是白白浪费了这样的美景。

“吁——”

已到目的地,车夫缓缓收势,打开车门又连忙下车四肢支身跪伏在地上。

一会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身姿肥元,四肢粗短,头戴金帽,身穿金衣,脚踏金靴,金灿灿的,浓浓的暴发户气息,移动起来,活像个巨大的金元宝。

踩着车夫的身子下得车来,待抬头一看,眼前三层高的楼宇,雕栏画栋,华贵雅致,纱帐翻飞,幽昧惑惑,红灯高挂,亮堂如明,黑色金漆的牌匾,上书‘伊人阁’三个大字,里面隐有美人裙袂纷飞丝竹和乐之声不绝于耳。

是了,除了金钱权势,能引起世间俗人注意的,也就只剩下美人了。

伊人阁,京城中最大的司乐坊,亦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以阁内女伎环肥燕瘦,万种风情却个个都貌美如花,娇柔多情而闻名。但最出名的尤其是阁中当家花魁,无一不是才貌双绝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伊人伊人,何踪所归?寻寻觅觅,且阻且跻?伊人伊人,待字闺中,苦苦等候,情郎何处?

如此缠绵悱恻,岂不是要勾了你的魂?摄了你的魄?

故而不论是走卒贩夫,还是达官贵人,只要来了这里只会忘却所有,莺燕环绕,酒香情浓,醉梦不知何时,所谓温柔乡英雄冢不过如是。

抬步进去,马上就有龟公热情熟络的迎上前,领着坐到大厅的一个视野极好的雅座之内,奉上茶果点心,便可得一笔可观的赏银。

因着这个朝代对女伎并无太多的苛责与鄙夷,他们觉得女子以才艺和身体换来金钱和活下去的机会不过是等价交换的公平买卖,更何况,美人如斯,若能有幸得一次青睐,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且按着伊人阁的规矩,若想看女伎献艺,进门玉牌便得百两黄金,而这不过是初初进了大堂的门,更不必说之后选座,点灯,投标所花的银子,故而来这里的无不是身份显赫,家大财富的贵人,如此出手阔绰倒也是司空见惯。

龟公得了银子,作揖谢过,弓背垂首小心谨慎无声的后退,毕竟这里每一个客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而且今日来的客人比往常来的还要显贵,须得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仔细应对着才是。

今日是伊人阁头牌初次献艺投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