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1）
那一天高歌在工作室里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夜幕降临，久到华灯初上，都没有等到左承尧的到来。
她那被zack所鼓动的微小热望，也随着等待时间的加长而一点点冷淡了下去。
zack很仗义的一直陪着她等，胡乱说些言不及义的笑话，分析左承尧可能没来接她下班的原因。
他说：“也许遇见大塞车，也许他们公司突然有事情，你知道他们那种人就喜欢瞎忙的。哦，对了，说不定还有可能是他在给你准备什么惊喜。”
高歌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也许，他只是不想来接她了而已，也许，他只是玩够了这个游戏而已。”
zack又说：“你等成这样为什么不给他打个电话呢？”
高歌想说自己不敢，万一他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做，她打过去不知道多招他厌烦。她好不容易才可以和他这样和平相处，她一点也不想再听到他对她的那些嘲弄的、厌恶的语句了。
但在zack面前她也不想表示得这么怂，于是左翻右找的找顾思源要到了左承尧秘书室的电话。
打过去没人接，然后是电话录音，“这里是九州投资左承尧先生秘书处电话，现在是下班时间，有事请在嘟一声后留言，我们将尽快与您联系……”
下班了，看来左承尧并不是加班，那为什么还没到呢？
真是大堵车吗？于是又手机上网去查交通状况，从左承尧公司到高歌所在的博物馆很近，又并不是主干道，查到的交通情况也确实不太堵，如果按正常时间下班的话，早该到了。
难道是出了意外？高歌被这个想法吓到了，她急急忙忙四处翻查电话，打给附近的医院、派出所，“请问有没有一位快30岁的男人出了事故？他开一辆bmwi8，身高大概1米8多一点，戴一副无框眼镜，长得很好看。”
得到的答案全是否定。
一圈电话打完，天已经早就黑透了。
zack对高歌的行为由最开始的安慰、鼓励到后来的不屑加无语，他愤愤的说：“，你怎么爱得这么卑微？明明打一个电话问问他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你非要搞这么麻烦。结果最后也没有找到人。这家伙也太差劲了吧，来不来也总应该交代一声嘛！我想我要重新给中国男人打分了！不，中国直男。我男朋友就还好，你看，我这陪你等着，他都发了多少微信过来了？”
高歌无言以对，zack不知道她和左承尧之间的恩怨。当年的种种，她对孟瑶所犯下的罪，在他们之间划下了巨大的鸿沟。那并非是她有蛮勇就可以跨过的。
而就算她打一个电话给左承尧又怎样，可能他根本就不会接，当年她不是没有一个接一个的给他打过电话，但很快就被他给拉进了黑名单。
她不打，就意味着没有亲耳听到他的拒绝，就意味着他们之间还有一点点转圜的余地，一点点微末的继续平和相处的可能。
等到最后，保安过来敲门了，“怎么你们还要加班啊？这都快9点了，我们要锁楼下大门了。”
高歌只有和zack一同离开。
临走前，她在zack的鄙视中，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给左承尧发了一条信息：“你应该有事在忙吧？不用麻烦来接我了，放心，我已回家。不要太操劳，注意身体。”
将发送之前，她又改了主意，把最后一句删除了。左承尧曾经说过，他最讨厌她装善良无辜善解人意了，发这种句子大概会更加惹他讨厌、恶心吧。
就这样吧，高歌想，本来这段时间就是她回国前所不曾奢望的。人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不是吗？如果他只是仗着她对他的爱而故意逗弄她的感情，把她从泥里捡起来，又很快扔回去，摸摸她的头，又很快把她踢走，那么也好。她的伤心难过如果能让他出一点气，让孟瑶报一点仇，也算是让她再多赎一点点罪吧。
可惜，这时的高歌还对即将发生在她和高家的一切一无所知。
左承尧没有回她的信息，从那一天起，他也再也没有来接过她了。当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她才真正开始感受到了左承尧的报复，而要到那时她才发现这之前的所有不过只是大幕拉起的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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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九州投资ceo左承尧办公室。
宽敞气派的办公室里只有左承尧和高志远两个人。
相较于左承尧略显紧绷的神色，高志远倒是一派放松。
早前秘书送上的茶水已经都凉了，两人却仍没有开始会谈，左承尧交握着双手身体微微前倾，高志远背靠着沙发闲适的俯瞰着高层大落地窗外的风景。
很多时候，沉默也是一种角逐。
高志远先开口了，用一种闲谈的口吻：“左老弟，你办公室的风景还真是不错啊，也还真得要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很多时候，先开口也未必是输，也可能是一种胜券在握。
左承尧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低沉开口：“高董，航空城的项目我考虑好了，决定还是同你们高氏合作。你们占20%的份额。”
高志远却一笑，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递给左承尧看，“不行，我们高氏起码要占这个数。”
“这是不可能的事！高氏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财力，你们想蛇吞象太贪了，不可能。”
“左老弟，你不要忘了，今天是你请我来你办公室谈，不是我请你去我那边聊。”
左承尧沉吟片刻，还是拒绝，“高董，我能够把这个项目20%的份额让你们做已经非常不错了，你要知道排在你们前面的可是中字号的企业和业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巨头，高氏不过凭借一点拆迁户维|稳的优势，20%已经是非常好的条件了。”
“年轻人，高氏凭借的可不只是你说的那一点优势，别家可没有像我一样有一个叫高歌的女儿。”
“你……”左承尧像是被点住了命门，他明显有些愤怒，然而又硬生生的被压下去了，他耐着性子继续说：“高董，你既然找人调查我，就知道小歌七年前就是我的人了，你还凭什么要到那个数？”
高志远哈哈大笑，“左老弟，你如果真的和小歌郎情妾意，你还需要急着叫我上你这儿谈吗？连多一天都等不了，小歌真的是你的人吗？会乖乖呆在你身边吗？要不是我，小歌根本都不会回来。他现在对我言听计从，你也看到了，那天你不过想接她下班她都不愿意，一点颜面都不给你的拒绝了。可是后来呢？是听了我的话才让你接近她的。我是她爹，我要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小歌真的爱上你，你信不信我让她把你甩了，她就会把你甩了。”
左承尧脸旁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显是气极，他半天没有说话，高志远也不急，翘着二郎腿安心的等待左承尧的回答。
终于，左承尧再次开口，“就算我答应，谢齐那关也不好过，你知道没有谢家的支持，九州根本走不到今天。”
“你那么聪明，当然知道怎么搞定谢齐。左老弟啊，我只奉劝你一句，钱哪里不可以赚呢？这单让我多赚点，你少赚点又怎样呢？但是心爱的女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七年了，你都没有找到一个替代品，错过了这次拥有小歌机会，你确定这辈子还有机会吗？”
左承尧恨恨的看了眼高志远，高志远也不生气，还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场面再次陷入了沉默与僵持。
最后左承尧终于像是把心一横的样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我要得到小歌，你什么时候能让她爬上我的床，我们就什么时候签约！”
“好，一言为定。”
高志远不加掩饰的喜形于色，左承尧却心有不甘的皱着眉头。高志远得意的想，年轻人嘛，总是不甘心受制于人。不过谁叫你是个情种呢？
他打着哈哈拍了拍左承尧的肩膀象征性的安抚他，“左老弟啊，以后说不定你就是我的女婿了，哈哈，一家人嘛，有钱一起赚。”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高志远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个女儿生得值。
只是很多时候，人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时候，结果却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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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远志得意满的离开了之后没多久，左承尧的内线电话响起来了。
他接起来，是谢齐。
“搞定了？”
“嗯，他入局了。”
“阿尧，我不得不佩服你。如果你一再邀约高志远入局，可能他还会考虑再三，不愿意轻易下注。但你越是拒绝，越是设置障碍，反而他会不管不顾的all-in。”
“人性如此罢了。是他自己查到我和高歌的旧事的。他要一个可以胁迫我让他参与项目的理由，我就让他找到一个。”
“只是阿尧，人性你看得如此清楚，人心呢？你这样在人前假装喜欢高歌，她这样被你利用抛上抛下的，你就不觉得她可怜吗？你就没有一点点可能性为她动心吗？”
“小谢，你多虑了。你不是不知道她为人有多么恶劣，是如何害孟瑶的，我怎么可能对这种人有怜悯之心，更别提为她动心这么荒谬的事情了。”
“阿尧，我有时候也真是羡慕你可以这么理智。我如果对我家林漠也能这么理智就好了。”
“林漠是个好女人，对她当然需要感情，可高歌不过是个贱人罢了，她就算受到什么伤害也只是罪有应得。”
电话那头的谢齐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那就希望你能顺利报仇，一直这么理智吧。”
左承尧挂了电话，一点都没有计划正在顺利进行的喜悦感。
小谢说得是吗？他是理智的，一直那么理智的吗？
他拿出手机，翻到信息里，看到高歌的那条信息。在高歌的目录下，只有这么孤零零的一条信息——
“你应该有事在忙吧？不用麻烦来接我了，放心，我已回家。”
不过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一条信息，看不出亲疏远近。然而他却怔怔的看了良久，然后，他果断的按下了删除键。
从此，他的来电里，他的信息里，或者，还有他不知道的哪里，再无高歌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