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1)

这一段视频并不长,不过十几秒钟。

是一对男女赤身裸|体的在床上覆雨翻云,男人在上,女人在下。

镜头从正对着床的天花板朝下拍摄,所以俯身动作的男人只能看到一整个精壮的背脊,看不到长相。而仰躺着的女人的所有面目表情却看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偷拍的人很舍得在器材上下本钱,不同于一般针孔摄像头拍出来的晦暗模糊,这段短视频的画面质量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男人挺腰进入身下女人的动作,他在她身上起伏冲刺。而那女人在他进入的一瞬间,呻|吟娇喘着呼痛。她的五官有些扭曲,拧在了一切,看起来像是很痛苦。然而所有的成年人看见了都会心领神会的一笑,这哪里是痛苦,分明是满足与纵乐。

七年前,这段短视频,连同一系列视频中的女主角和其他很多男人的亲热照片出现在了有名的八卦论坛上。题目是《高氏集团千金女淫|乱大曝光》。

虽然帖子很快被删除了,但这种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豪门香艳秘闻——还有图有真相——仍是迅速的流传开来。

正是因此,高歌的妈妈顾友岚才会被气得心脏病发,不幸离世。

网络上的热点起起伏伏,人类总是健忘的,这段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也早就沉寂、被人遗忘了。高歌没想到时隔七年,竟然再次在这里听到了。

所有耻辱的、惊恐的记忆再次涌上心间。

当年,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她怀着一个少女可能的,最单纯最热烈的情感同最爱的男人一夜缠绵。那是她的第一次,她甚至是带着一点献祭的心的。然而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这样沉重的后果与代价。

高歌极力想让自己镇静下来,然而她知道自己的手在不可控制的颤抖。

放出视频声音的地方离高歌他们很近,大概就在左承尧背后的那一桌。只是那女声说了“忘了关声音”以后,随着手机音量的调小,她的声线也压低了,高歌已经听不太清她接下来再说了些什么了。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还有一个女声在和她窃窃私语。

左承尧不紧不慢的拿出纸巾,擦干净了高歌打翻茶杯流出的水迹。

然后他拾起翻倒在桌上的杯子,又再倒了一杯茶,牵住高歌战栗的手,把茶杯稳稳的放在了她的手中,低声说道:“放轻松,小丑这才刚刚上场呢。”

果然,很快,隔壁的女声开始上扬,显是出现了争执,对话传进了左承尧与高歌的耳中。

或者,说话的人正正是想左承尧与高歌听到。

“louise,我好不容易才从隔壁班那找到这段视频的,你知不知道这种七年前的短视频连黄色论坛都不存档了,很难找的。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骂我这算怎么回事?”

“vivian,我是有些喜欢承尧哥哥,可是我不能做这么卑鄙的事,不能把这种、这种东西拿给他看。”

“这怎么能叫卑鄙呢?是揭穿你那虚伪姐姐的真面目!你不是说你看见左先生钱夹里放着一颗扣子吗?那扣子上有你姐姐英文名的缩写,这种扣子是订做的,全世界独一无二,只可能你姐姐有。这说明什么?说明左先生对你姐姐有情。如果你再不出手,他就要被抢走了。”

“承尧哥哥如果真的喜欢姐姐,我也只能默默的祝福,怎么能去破坏呢?”

“我都说这是揭穿那个贱人的真面目了,你怎么还这么善良啊!你想,她那么淫|荡,当初才多大点年纪就和别人上床拍出那种片子,还有这张、这张,这么多张和不同男人的照片,你难道想左先生被骗吗?”

“vivian,请你不要这么诋毁她,她到底还是我的姐姐。虽然她很讨厌我,不认我,但我却不能不认她。而且大妈都因此被气死了,姐姐心里应该也很难受。”

“我才是被你气死了!你还叫那么淫|贱的bitch叫姐姐?!”

“vivian,你再这样骂我姐姐我真的要生气了。当年,她也许是被陷害的也有可能。”

“她被陷害?你看这表情,这么张开大腿享受的样子,这叫被陷害?”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vivian!”

“她做得出难道还怕人说吗?难道louise你也想跟她一样?啧啧,你们高家的家风还真是特别。”

”成安蓉,你、你再说一句我就和你绝交!”

“高乐诗,绝交就绝交!果然贱人都是一家的。你欣赏不来这些照片视频,我就拿去班上给其他同学欣赏。”

……

接着不知是两人中的谁突然拿起了水杯向另一个人泼去,水淋在两桌之间的帷幕上,打湿了纱幔,或许还有那么零星半点洒在了左承尧的背上。

于是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声响,两个女生跑到了高歌和左承尧这一桌。

纱幕还没掀开,就已经听见了高乐诗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有没有淋到你们?”

然后穿过帷幕,高乐诗的身影出现在了高歌和左承尧面前。

她穿一条白色的长袖连衣裙,披一件淡黄色的羊毛开衫,长发及肩,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在胸口别了一个小小的雏菊胸针,显得那么年轻而纯美。

她看见左承尧和高歌,明显的愣了一下,“左,左先生,还有姐姐,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那位叫做vivian或者成安蓉的女生,她看见这场景,也露出一个满是惊讶与尴尬的表情。

不用问,看着高歌那灰败的神色就知道她们俩刚刚的对话,连同那段不小心没有关声音的视频,都已经全部顺利的传进了高歌与左承尧的耳朵里了。

不过高乐诗还是用她那满是小白兔一般怯怯的声音说道:“左先生,姐姐,你们全都听见了?”

高歌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小小茶杯,指节泛白,没有说话。左承尧却微笑着亲切对高乐诗说:“平时听惯了你叫我左先生,承尧哥哥这个称呼,我也是第一次听见呢。”

高乐诗见左承尧一派和颜悦色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心里突然有点没底。

是个男人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有艳照前科都没办法这样平静吧?难道得到的信息是错的?他根本不喜欢高歌?他对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下高乐诗也无暇过多思考分析,她几乎是本能的做出一个小女生暗恋心事被揭穿的害羞表情,“左先生,我,我……”

吞吞吐吐好半天,然后终于像是鼓起勇气一般,“承尧哥哥,你不要怪我朋友,她也只是为了帮我。她的方法虽然不对,但出发点是好的。”

“louise,既然你叫我一声哥哥,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教教你吧。道歉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对向当事人、受害者吗?你姐姐还坐在那里呢,向我说什么对不起呢?”

左承尧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一点怒气没有,然而高乐诗隐隐觉得不对,忙转头对高歌说:“姐姐,我替我朋友给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

“切,louise,我们凭什么道歉啊,我又没有冤枉她,我哪句说错了,她敢说那些照片视频是假的吗?”成安蓉还在一边叫嚣,末了还不忘好心的提醒左承尧,“左先生,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她和那么多男人那个,肯定骗男人的经验很丰富。”

“成安蓉!你不要再这样说姐姐了!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赶快向姐姐道歉。”

“louise,你真是善良得过头了,你把人家当姐姐,人家可从来没把你当妹妹过。”

……

高歌冷眼看着她们俩的表演,如果是以前,她大概早就一人给她们一耳光了吧。

只是现在,她得想一想打过之后呢?爸爸今天还病倒在床呢,他知道她打骂了高乐诗该会多么生气呢?

有些事情不是不可以做,只是做完之后你得想一想后果是不是你可以承担的。

更何况,高乐诗这么做的原因不外乎就是为了在左承尧面前揭露出她所谓的“黑暗”历史,彰显自己的柔善,她甚至可以为了一个同父异母七年没见的姐姐和朋友翻脸,多么好的姑娘啊。

只可惜,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左承尧就是那视频里的男主角。高歌在左承尧心目中的形象也根本不用她这么费劲心思的诋毁。

既然如此,高歌想,自己又何必再陪她做这一场戏,演出她高乐诗想要的效果呢?

只是,在心的最底层,最最让她难过的是,左承尧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却任她们这么赤|裸裸的羞辱她。就算她从来都明白左承尧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感情任何怜悯,但再多的了悟又如何?她的心也仍是肉做的,永远无法做到不痛、麻木。

高歌在高乐诗和成安蓉的争吵声中站了起来,她面无表情的对左承尧说:“左先生,你要我陪你看的好戏我看完了。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

左承尧没有说话,也跟着高歌站了起来,走到高歌身边,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外套,温柔的帮她披在肩头,甚至还小心的撩起她的头发免得被衣领压住。看起来就像是对一个宠爱的女朋友所做的一样。

成安蓉看得张口结舌,“左、左先生,你怎么还对这个贱人……”

高乐诗却敏感的知道事情一定超出了她们的计划范围,拉住成安蓉不让她再说下去。

左承尧双手放在高歌肩上,低下头附在高歌耳边,悄声说道:“还有一点就收尾了,不要急着走。我认识的高歌可不像是这么容易被人欺负的。”

说完,他放开高歌直接面向高乐诗,惋惜的说:“louise,你很聪明,可惜只是笨蛋的那种聪明。”

“承尧哥哥,我……”

“一只狗,如果安分的作一只狗,那么也许还算可爱,但一只狗如果妄想穿上衣服装人,甚至还想愚弄人,那就太可笑了,令人恶心的可笑。你那么聪明,应该不会再想在我面前装人了吧?”

高乐诗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咬着下嘴唇,泫然欲涕,还想分辨,“你误会了。”

左承尧摆了摆手,显是没兴趣再看她做作,他只是去牵住了高歌的手。也许是因为刚刚他所说的话,这一次,高歌顺从的让他牵住了。

他宠溺的对高歌一笑,然后接着对高乐诗说:“哦,对了,你觉得在凤姐和阿娇之间,男人会选哪个?”

“承尧哥哥,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但是你真的误会了。”

“意思就是说,凤姐就算到了80岁都还是处女又怎样?阿娇就算拍了多少艳照给多少人看又如何?男人还是会选择漂亮的阿娇的。左承尧也一样,高歌再怎么不堪,我也只会牵她的手。而有的人,费劲再多心思,也永远只是凤姐。”

高歌听了震惊的看着左承尧,完全不懂得该作何反应。而高乐诗已经嘤嘤的哭了起来

左承尧接着叫住了成安蓉:“vivian,成安蓉,成飞装饰公司的太子女是吧?回去告诉你爸爸,环球广场装修的竞标书,你们不用准备了。”

成安蓉还傻傻的完全没搞明白这出反转剧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左承尧却已经不再理会她们,带着高歌一路走出了茶室。

高歌觉得这像是一场梦,牵着她的左承尧是如此不真实,连同他刚刚说过的话。他说“左承尧也一样,高歌再怎么不堪,我也只会牵她的手。”

然而高歌却不敢说话,唯恐惊醒了自己,惊醒了左承尧。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就让它多做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因为她比谁都知道,曾经,每一次当她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的时候,接着老天总是会让她跌得更惨。

***

与此同时,高家大宅。

高父高志远挂了电话,老谋深算的笑了,“左承尧,你果然还是被我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