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1)

梁萦琢磨着要不要见见邓不疑,邓不疑那话把她有些惊讶到了,不过她想邓不疑的性子应该在同龄人中,很少能够找到朋友。他那张嘴有时候实在是太拉仇恨了,一不小心就把人得罪。

梁萦觉得邓不疑此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他嘴毒归嘴毒,但是从来不主动招惹人,而且也没有甚么调皮作弄人之事,比起张女莹和梁黯来,的确不知道好了多少。

今日昌阳还是不在公主府中,因为董皇后崩,内外命妇都要吊唁皇后,昌阳身为长公主也应当去的。别提宫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曹太后年纪大了,身边少不了女儿的照顾。

梁萦支着下巴想着,眼睛看到了自己手上带着的一只玉手镯,手镯小巧,是外面有人为了讨好昌阳专门送来的。

玉镯在此时人眼里有避邪的功效,宫中皇子的夭折让昌阳也有些害怕,得了来连忙戴在女儿手腕上图个心安。

梁萦看着手上白玉手镯笑了笑,外面一个侍女趋步进来,“侯女,外面飞进来一只鸽子。”

“哎呀?”梁萦听到侍女的话,连忙抬起头来,她和邓蝉一直都有飞鸽传书,“快拿来。”

侍女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就捉着一只鸽子进来。梁萦从侍女手中接过鸽子,从鸽子的腿上找出一卷绑着的小布条来。拆开一看,上面写着,‘几日不见,别无恙’然后落款是‘邓不疑’三个字。

布条上的字写得漂亮,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看起来邓不疑六艺里头的书还是不错的。

“他也养了这个?”梁萦看着上面的字,没想到邓不疑也养了信鸽,而且还竟然没有想到邓不疑也养这个。

有来必有往,她让侍女也拿来布帛,取来笔和墨锭,写了一封回信,绑在鸽子的腿上让侍女放飞。

邓不疑自个正在露天的廊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湛蓝的天空。今日的天气不错,适合传送书信。

“主君,鸽子!”有眼尖的家人看见当空飞来的鸽子,立刻指着天空的鸽子叫道。

信鸽亲人,往邓不疑这边飞来,他伸出手,就落到他的手掌上。

邓不疑拆开鸽子腿上的布条,拆开一看,脸上立刻就笑起来,他立刻快步走入屋内,很快的就写好了回复。看样子,她也并不是只想和邓蝉一人交好,至少她还是肯回应他的。

邓不疑从来就没有主动对人有过甚么举动,这一次多多少少都带有一点点的忐忑不安,没想到梁萦这么快的就给了他回信。

空中的鸽子飞来飞去,梁萦以前也是将信鸽当做聊天工具的替代,后来还真的上瘾了,写了一点公主府内的事情,邓不疑回过来,也是一些小抱怨。梁萦觉得那里头话语里竟然露出一点可爱来。

邓骜手里拿着弹弓和珠子,满府的转悠,他再早熟,再知道要盯着兄长不能让他闯祸,那也是个孩子,男孩子喜欢犬马和弹弓之类的玩意,他也不例外,一路转悠着过来,想要打点麻雀或者是其他的小鸟玩儿。

转悠着,看见那边一只鸽子飞过来,邓骜看着有些眼生没认出来,立刻喜上眉头,拉开弹弓便去打。

信鸽被突如其来的一颗石子给打落,他让家人捡过来,“谁家的啊?”邓骜伸手抓住那鸽子的脚倒拎起来,他看到鸽子脚上的布条卷,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鸽子是给人送信的啊?怎么飞到这里来了。

“阿骜!”邓骜摸着脑袋还没有想明白,那边邓不疑已经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赶过来,等到看着弟弟一只手拎着弹弓,一手拎着鸽子,他立刻就怒了,“你给我过来!”

邓不疑很少发火,但是真的发火起来,就让旁人头皮发麻,邓骜见着兄长这样,哪里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即使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位闲着没事给这位送书信来。邓骜丢掉手中的弹弓,双手把信鸽给兄长奉上。

“阿兄……”邓骜连话都不能好好说出来了,“这、这我不是有意。”

邓不疑直接伸手把鸽子提过来,看着腿上的布条转身就走。邓骜看着兄长急匆匆远去,觉得自己似乎好像错过了甚么。

梁黯才从外面回来,今日他到董家去了,董家一个小郎君请他过去。结果去了之后,董家小郎嘀嘀咕咕说了好多话,听着脑袋都疼,不过听着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请他将这话转告给母亲昌阳长公主。

梁黯简直恨不得抓住董家人往死里摇晃,真的要说甚么话,去找他阿母,没事找他,他听不懂啊,而且就说一次,谁记得住!

下了车之后,梁黯就往房间里走,脚上踩得咚咚响,结果头上飞过一阵鸟雀振动翅膀的声音,他抬头一看,飞过一只鸽子。看着好眼熟……

“阿萦和邓家的女郎果然是交往甚密啊。”梁黯抬着脑袋感叹一句。

鸽子就这么飞了一整日,到了最后都飞不动了,邓不疑只好作罢。他看着那边停在木廊上的鸽子,吩咐家人好好的喂这只水粮。

有主君的这么一句吩咐,家人们立刻是把这只鸽子抱在怀里带走。

外面已经有了凉意,邓不疑面上被冷风吹的发冷,但是他心里舒畅的很,他在外头突然跳了起来,“哈哈!”

他以前还以为梁萦和邓蝉无事找事,今日尝到其中乐趣,果然是回味无穷。

邓不疑咧着嘴角往回走,走到室内,他想起来,就算每日这么鸿雁传书,其实也不便,没有甚么比得上能够每日见着,然后当面说话。有些话语比起写在书帛之上,还不如说出来更好。

可是他也不能日日都去长公主府,就算邀请梁萦来他府邸上,也不可能日日都来。

要是有个办法每日里都见着就好了。

邓不疑觉得有些苦恼,他想起邓家族人有一些十五六岁的少年娶妇,他听说过娶妇以奉家庙,娶回来的话似乎就是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他思索一二,觉得似乎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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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现在是一片惨淡愁云,董皇后崩,身后还留下一个小公主,小公主前段时间被长乐宫的皇太后接走了。老祖母看不得女孙没了母亲身边没有亲人只有保母和乳母。

椒房殿中如今是一片缟素,年幼的孩子不适合留在那里,曹太后干脆就将孩子抱来了。

皇后的丧仪上一切皆有礼数,中宫女史们换上麻衣为皇后哭灵,还有掖庭的那些嫔御们也都素面白衣跪在那里哭泣。

皇后乃是小君,丧仪也只有比皇帝少上那么一点点了。

赵夫人跪在那里扯开嗓子嚎啕,董皇后没了,赵夫人巴不得笑,甚至在自己的宫室中还偷偷喝酒,没当着人前笑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发自内心的哭?何况在场的那些嫔御也没几个能这么哭出来的。

为了防止旁人看出端倪来,赵夫人哭的也正是用力。

邓夫人的位置就在她旁边,没赵夫人那么撕心裂肺,只是手里攥着帕子擦擦眼角,点到为止。

天子到了椒房殿,听到的便是一片哭声,外命妇已经是躲开了,里头的全是掖庭嫔御,天子看了看正好看到赵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旁边的韩夫人和利美人等嫔御也是泣不成声,唯独邓夫人,眼圈微红,手里帕子轻轻的擦拭着眼角。

天子看见,转身离去,“过会让邓夫人来见我。”

“唯唯。”宋綬领命。

内命妇在皇后灵前不会哭上一整天,待到了时辰,便各自散去。嫔御们起身之后到侧殿休息,赵夫人看见几个阉寺到邓夫人那里,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和那些阉寺走了。

邓夫人跟着前头的阉寺到了一处宫室中,见到天子坐在室内的茵席上。

邓夫人走入室内,天子指了指一处茵席让她坐下,“方才朕见众人悲伤痛哭,而夫人却只是擦拭眼下,为何?”

这话里已经有几分责怪邓夫人为何不像旁人一样悲伤痛哭的意思了。

“陛下,”邓夫人对着天子盈盈拜倒,“妾入宫十多年,中宫待妾恩遇有加,妾无以为报唯有铭记于心,中宫崩逝,妾心中痛楚言语不能言其一,痛到极处,已经无法言语,有怎么能大哭示人呢。”

说这话的时候,邓夫人言语之中已经有些许哽咽,而天子似乎也有所动容。他当初看着发妻在眼前闭上双眼,何尝又不是如此?不是不痛也不是不伤心,只是他已经不能当众痛哭伤心了。

“朕又何尝不是如此……”少年夫妻,一路相伴走来,到头来他连哭都不能给发妻哭一声了。

邓夫人从天子这里出来,绕过几道廊道,路上遇见赵夫人。赵夫人自从皇后崩逝之后便有几分得意忘形,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一些侯夫人墙头草的功劳。

老规矩,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如今皇后和嫡出的皇子都已经不在。有些贵妇自然是想到立长这上面来了,可有好几个想要讨好赵夫人。

“夫人这是去哪了?”赵夫人面对邓夫人言语之间也就是表面上那一层客套罢了。

“……”邓夫人从来就没有因为赵夫人的肤浅就小看她,“有些许小事,不劳烦赵夫人挂心。”说罢,她对赵夫人一笑,就往自己宫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