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烧烤(1/1)

19夜半烧烤

半夜,骆嘉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拿起枕头旁的手机。

划开解锁,白色的屏幕光亮映在他脸上,微抿唇,打开某搜索引擎。

“男女熟人叙旧会发生什么?”

“女人会对熟悉的朋友产生好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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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代互联网的午夜场充斥着各色牛皮藓小广告,五颜六色的醒目弹窗就像走进了赛博红灯区。

白日里男男女女的欲望和焦虑在此处尽情释放,看似甜蜜的饵引诱着贪婪的人掉入蛛网,走进黄赌毒一条龙服务。

看着下面网友堪称家庭狗血伦理大戏的回答,内容越来越离谱。骆嘉年皱着眉头关掉了页面。

不知不觉他又翻到相册里,他单独建了一个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看着玫姐那张海边的照片,手指轻抚过她的脸。

不管是谁,玫姐总是不缺男人追的,不是安老师,也会有其他人。唯独他没有资格,连肖想都觉得愧疚……

他叹了口气,将手机关了放下。

他正想动一下,就听到玫姐卧室门开的声音。他突然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呼吸放缓。

今晚同样辗转难眠的还有蓝玫,他们都是因为同一个男人。

哪怕白天说“一切都过去了”的女人多么云淡风轻,也不能说安柏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的心绪。如果是那样,她就不会给他做推拿,直接当成普通顾客,装不认识就好了。

她没打算和安柏复合,破镜圆不了是事实,但几年后再见,摸到他清瘦的身体,她居然还会没出息的心疼。很难说对他恨之入骨,毕竟她也曾深爱过那个男人。

想不明白。睡不着。

蓝玫烦躁地起身,从抽屉里扒拉出一盒烟——她已经戒烟很久了。

她打开门,脚步放轻,到橱柜边拿上火机,轻手轻脚地绕过客厅里骆嘉年的床铺。

听见门阖上,骆嘉年睁眼。

这么晚了,玫姐去哪?他看一眼时间,快12点了。

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决定跟去看看。

骆嘉年跟在蓝玫后面,她下了楼,却并没有走远,就坐在楼下槐树花坛边。骆嘉年看她手边有火星,橙黄灯光照映树叶的碎影,看到不时有几缕烟雾飘散。

玫姐在抽烟。

据他所知玫姐是不抽烟的,家里也没见过有烟。但现在她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烟,指尖火星闪烁,静默得像一尊雕塑。

他不知道玫姐发生了什么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黑暗的楼道间,等她。

大约过了有快半个小时,玫姐抽了四支烟,他在心里默默数着,要是再多抽一根,他就冲上前去把她的烟掐了,赶她回去睡觉。

第四支烟完毕,蓝玫像是晃过神来,把烟头摁灭在一旁的垃圾筒上,起身。

骆嘉年以为她要回去了,连忙往后隐退,估算着能在她之前回去。

却不料蓝玫并没打算回家,她拢了下衬衣,径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骆嘉年只得继续跟上。

半夜街上大多店铺都已经关门了,唯有一些24小时超市、旅店还亮着灯。哦,还有,烧烤排挡,酒吧迪吧还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蓝玫去了一家烧烤摊,摊主应该是和她相熟的。她随便点了几样东西,又要了几瓶啤酒。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骆嘉年看到蓝玫旁边桌来了几个社会混混似的男人,嘈杂喧嚷间不时往蓝玫这边瞟。他忍不住走向那个烧烤摊,坐到蓝玫对面,装作是来迟了的样子。

“诶?你怎么来了。”蓝玫喝了些酒,脸上有点微红。

“你晚上一个人出来,我有点不放心。”

“哦——你还有这份心啊,看来我没白疼你。”蓝玫笑笑,揉了揉骆嘉年的头发,欣慰得像是在看调皮捣蛋的儿子终于学会体贴妈妈。

骆嘉年有点抗拒这种口吻,但又别扭地想她多摸一会儿。

“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吧。”她给他指指贴在桌上的菜单。

骆嘉年随意点了几个。

“喝酒吗?”蓝玫又开了一瓶,问他。压根没有考虑到骆嘉年明早还要上学。

骆嘉年摇摇头,蓝玫自己倒了一杯,

“你不喝我喝。”

她有点醉了。

骆嘉年看她咕咚咕咚一杯酒下肚,一手支着脸颊,眼睛亮亮的。

蓝玫出来的匆忙,里面一件黑色的吊带,外面套了件格子衬衣。长卷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白的脖子。

这样的她跟平时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烧烤上齐了,他们一边吃一边不时聊两句。通常是蓝玫在问,骆嘉年在答。

在问到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女生的时候,骆嘉年闷闷地回没有。

蓝玫不信,这个年纪的小男孩谁没几个暗恋的姑娘。也许是不好意思在大人面前承认,她就不逼问他了。

蓝玫看着骆嘉年清秀俊美的少年人的脸庞,像是在欣赏青春的模样。他吃了点辣,嘴巴红红的,泛着光泽。

继而脸上又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嘉年,你跟我说说,你们男人怎么想的呢?”

“……?”骆嘉年不解。

“男人为什么要吃回头草?难道同一块草地 几年后还能长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不成?”

“玫姐,你说的我没听懂。”骆嘉年看向蓝玫,她好像话里有话。

“也许……是后悔了?”他尝试着给出自己的回答。

“哼,后悔?活该!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早干嘛去了。滚他爹的混蛋玩意!”说着说着,蓝玫爆了一句粗口。

这让骆嘉年有些惊讶,他还没听过玫姐说过骂人的脏话。这个人一定得罪她不轻。但他也感到一阵喜悦,能见到玫姐真实亲近的一面。

……

兴许是仗着骆嘉年在这,有人领她回家,蓝玫喝得更加肆无忌惮了,骆嘉年怎么也拦不住。

最后还是骆嘉年背她回去的。

“你个死男人……混蛋。”

“神经病……”

骆嘉年听她絮絮叨叨地骂人,嘴角忍不住笑意。

玫姐伏在他背上,少年的身躯已经能稳稳地背起她,看似单薄的身体里蕴含着有力的肌肉。骆嘉年感受着蓝玫温热的气息呼在他颈窝,一路上他的耳朵都是红的。

回到家,把玫姐放到床上,给她简单清理了一下,找好药放到床头柜旁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蓝玫出声,

“安柏,你先说的……”

骆嘉年顿住。

他回头看她,蹲到她的床前,看着她红红的脸颊,轻声问,

“玫姐,你说什么?”

“安柏,你先提的……

“是你要离婚的……”

“……”

骆嘉年一时间愣住。

“走开啊,不要你,我不要你了……”

“……”

“嗯,不要他,我们不要他了。”

像哄小孩子一样,骆嘉年轻声对她说,帮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指侧拂过她眼角的泪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