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退无路(1/1)

衣裳早在缠绵之中被他撕破褪尽,现下被子底下两人皆是未着寸缕,他的身躯重又纠缠上来。坚实体魄的趋近,令得刚尝过**的身体浮现出不自禁的喜悦颤抖,他似很满意她的身躯诚实的反应,俯身将她缓缓压倒,眼神浓烈得发亮。

两人披散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她的肌肤泛着明艳的粉色,柔嫩得好似再抚一把就能揉出水来一般,他垂目仔细欣赏,她线条优美的颈项胸口腰腹皆有他留下的痕迹,十指数之不清。

他俯首缓缓趋近,看她双颊酡红呼吸紊乱,呼吸间重又染上彼此熟悉的气息,他却逗留着迟迟不肯吻上,红唇之上暧昧徘徊,欲吻不吻更令人心痒难耐,她悸动得不能言语,只觉那粗糙的指掌重又开始细细揉抚挑逗她身上的每一寸敏感,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唇舌舐过的瞬间,带来细碎的战栗喘息。

垂帐昏昏,半是清醒半是沉醉。

雨化田这回倒还算有所节制,只又使她赴了几回**才算罢手,偏生粉棠承露玉体娇柔怎堪,已是被他折腾得慵肢懒起意态朦胧,雨化田薄唇含笑,将倦得浑身乏力的她拥在怀里侧身躺下,目光仍痴恋着她红潮未退的俏颜,却见她昏昏欲睡间,睫毛微动,却似在挣扎不肯入眠,指掌不由抚上她的脸颊,低声问她:“还有话想问?”

顾少棠沉沉呼吸,努力抵抗着困倦,睁目看他:“李郁花……是谁?”

雨化田怔了怔,低声问:“你怎知道她的?”

顾少棠道:“我见过……胥雁。”

雨化田才算明白,默了一刻,拢臂将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轻声道:“她的事,我慢慢跟你说……现下累了,先睡吧。”

顾少棠挣扎着不肯:“你……敷衍我……”

雨化田见她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闹别扭,倏然一笑:“真吃醋了?”

顾少棠蹙眉皱脸好生不爽,闭着眼就想踢他,膝盖一动,却觉浑身酸软不堪,真真难受得一脸委屈:“再不让你折腾我了……”

雨化田连忙哄她:“棠儿乖,累了先睡,别胡思乱想,我说过的……我只有你。”

尾句铿锵,免死金牌似的。

顾少棠呸他,闷闷不想搭理,偏着心内又软麻麻的,咬了咬唇硬撑着又问:“那师琴又是怎么回事?她说……”

雨化田长眉微蹙,疑道:“我与她许久未曾联系,你怎么找到她的?”

顾少棠懒懒道:“卜仓舟告诉我的,不行吗?”

“你见过他?”

顾少棠摆摆首道:“他在京师,那么远哪里见得着……”

雨化田犹问:“皇城禁地,你们怎么通信?”

顾少棠道:“那自然是……暗着来的……我的鹰呢……它总念着卜仓舟,三不五时要飞他那里去,我正好捎几封信……它很乖,又伶俐,没被发现过……”

睡意渐朦胧,她陷入回忆,含笑呢喃:“我们也是想去抓鹰的……但是那只雌鹰正孵着蛋,又凶又不驯,结果就被人杀了,只剩一颗鹰蛋……我和他偷偷抱回来了……是我们一起孵化一起养大的。”

雨化田凤目一睐,语气微酸:“你们之间倒有许多可以怀念的。”

这醋意翻腾得多明显,顾少棠该觉扳回一城趁势取笑才是,可思绪微凝间,倏忽已陷入黑暗。

雨化田俯首看她,呼吸渐匀,已是睡去了,他目光沉下,长睫掩盖了神情的波动,指尖徐徐游上她精致的眉眼,沿着香腮抚摸到她唇边时忽一颤,提起卜仓舟时,她婉然一笑。

他是否不该……

他是否应该……

陡然闭目,雨化田的神情透出一抹窒息般痛苦。

只不过是设想而已,就已经无法忍受……

思绪沉重颓丧如暗影徘徊,鬼魅般游荡,雨化田内息一紊,霍然起身,俯首间冷峻的面孔结成一抹寒鸷的神态,顾少棠似有所觉地一动,秀眉微颦又松开,只是睡得深了,浑然未觉,那凤眸敛着寒光,沉沉将她端凝,所有的所有,细枝末节,只要是她的,全部被他纳进眼底,埋到心里,几近贪得无厌,恨不能完全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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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城池,原就是种族杂居之地,各族之中,尤以回回、瑰古、哈刺灰三族为大,但却是在成化九年,哈密失陷之后,除通敌投靠羽奴思的回回族首领赛亦虎仙和其族人外,其余二族纷纷外逃,大部分随罕慎徙至苦峪城居住,亦有部分东逃到甘州——因而如今的哈密居民,多为回回族人。许是雨化田与赛亦虎仙有些交情……或者另有打算,联手牙兰夺下哈密后并未对回回族下手,这些人因而逃过一劫。

隐蔽在四通八达的巷道中,土屋之内,没有点油灯,唯墙壁四处开着透气孔,几束光线显得苍白,打在挂毯的墙上。

乌兰图娅靠着卧毯,无精打采地坐着,眼眸在阴影处晦暗不明,似思索又似放空。

“你醒了。”

赛亦虎仙掀帘而入,几步走近,把手中冒着热气的药碗递了过去。

乌兰图娅面无表情,别开了头。

赛亦虎仙看不惯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你不是很怕死?喝了药能救你的命,怎么不喝?”

乌兰图娅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微一动,只说:“放着。”

赛亦虎仙把碗端到她唇边,有些命令的意味:“现在就喝了它。”

乌兰图娅把头向内别开,满心厌倦:“我说放着。”

赛亦虎仙不耐烦,猛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粗鲁地把药向她嘴里一灌,摇晃的药汁登时淅沥沥顺着手指滴落,乌兰图娅口不能言,被灌入不少药汁,猛地一挣,药碗坠地,她俯首呛咳出声,咳得五脏六腑俱痛,痛得眼睛泛红。

赛亦虎仙退开一步,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沉默不语。

乌兰图娅呛咳方止,满眼发狠地瞪着他,厉声叱喝:“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给我滚,滚出去!”

赛亦虎仙不仅没有滚,反而近了一步:“你不是说你是铁石心肠,这辈子都不会有眼泪吗?”

乌兰图娅才觉眼角已经湿润,脸色一白,逃避似的转身面墙。

赛亦虎仙抓住她的肩:“都已经这样了,为何还不逃?”

“逃?”乌兰图娅惨然一笑:“逃得了吗?”

“你可以回七星盟,他们会重新接纳你。”

乌兰图娅摇头冷笑:“你说得倒轻巧,我和他们早已结怨,怎么回得去?你也一样,只要羽奴思还活着,只要我们还有利用价值,我们就无路可走。”

“我看你不是无路可走,而是……”

乌兰图娅骤然回首,抓住他的衣襟攫至近前,眼神狠戾道:“别再说了!劝我逃?你是想害死我吗?”

“我要害你,又何必救你?”

乌兰图娅不语。

赛亦虎仙嫌恶又道:“你这成日装腔作势,逞凶斗狠,不觉得可笑?连我都能看透的把戏,你以为羽奴思看不穿?”

乌兰图娅陡然愤怒,一巴掌重重掴了过去,失声怒斥道:“我的把戏,再可笑又如何!你我都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你我都不过是他手中的玩偶,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赛亦虎仙受了这一巴掌,面孔陷在阴影里,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在二人身上,如同无法挣脱的枷锁与黑暗,好半晌,他才抑着声道:“药洒了,我再去煎。”

折步走至门帘前,他又顿步,沉声道:“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乌兰图娅颓然靠墙,四肢百骸如冰冻般发僵,她颤抖的手指撑着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独处一室,悲伤肆意窜流,她仰首,沉重地闭上了眼,抑住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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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飞尽,烟络横林。

顾少棠登城望高,只见东南西北皆是好景,这雪山突脊,绿地胡杨,草原穹庐,城池土屋,历历收入眼底,忽见一纵快马从官道疾驰而来,一瞬过目,为首之人实在眼熟——

穆渊?

顾少棠搭眉远望,瞧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王城去,心中起疑,忙下城墙,踩镫上马。

那穆渊率一众人手,马不停蹄入了王城,随即往东侧去,顾少棠尾随其后,刚入王城,蓦觉马蹄底下土层一塌,心中一吓,忙一扯缰绳,避过陷井,满心狐疑,低头瞅着那块土层颤动不停,陡然间一铲裂开,松土垮塌而下,紧接着两颗人头就冒了出来——

“终于挖通啦——”匡仁高举铲子摆着胜利姿势。

“师父好厉害!”灰头土脸的阿兰不停鼓掌,满脸兴奋。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你师父我还有更拿手的绝活没施展出来……哎呀!小美棠——”

匡仁正得意间,突然瞧见顾少棠在边上,当下狼性大发要扑上来,顾少棠一脚把他蹬回坑里去:“你们两个整天在底下挖来挖去,有完没完?”

原来那日阿兰被匡仁救下地道去后,不知怎的就被他哄去当了徒儿。

顾少棠本还担心匡仁要占人便宜,欲加阻止,因那匡仁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对胸部没几两肉的小丫头下手才作罢。

阿兰兴奋招呼道:“师娘,师父在下面挖了好多通道,这可比吐鲁番的坎儿井还壮观,你要不要来看看!”

顾少棠两眼发直:“师娘?”

阿兰似觉出不对,歪了歪脑袋,满是无辜:“师父让我这么喊的,不对吗?”

顾少棠寒目一瞪,匡仁背脊一麻,手忙脚乱欲遁不能,刚一转身,屁股嗖的就中了一镖,哀嚎一声瘫倒不动。

顾少棠下得马来,笑眯眯道:“阿兰,以后叫我顾姐姐就好。”

阿兰乖乖点头,笑得好开心:“顾姐姐,挖地道好好玩呀,你跟我们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