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原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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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第四十叁章: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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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井井有条,她舒了口气。

在楼道点上烟,呼出一股压力,她看着着礼服的人陆续进场、拍照、引入座。

美,千姿百态,俊,各有千秋。

普通、卓越、贵胄,命令人的,被命令的,各色各类的人相聚。

侧身,眼望去,林氏集团四个字醒目在“敢”字右上方。

“敢”——今年年会主题。

挺适合她。

二十六岁,宋薇孤身一人北漂。不知哪来的胆。

国度最辉煌的首都——北城,的确处处堂皇,高昂的物价与高工资正比长着,路人非富即贵,街上跑的也多是名牌。人也更潇洒,更傲,更看不起外乡人。

挺走运,她面试总经理秘书职位时就两个,另一个竞争者突然有要事回老家,而总经理刚好急缺人手。

“宋姐,奖品弄好了吗?”

宋薇把烟掐了,回同事说摆好了。

嘉宾和总经理在第一排的中间桌,她看十个人都已坐满,都是男性。十人里,总有几个让女人等待灰姑娘的奇迹发生。

他们背后是一个时代,一部商业史诗,一股无形的权力。这里的大家习惯了恐惧又仰慕。

看到几个同事低头哈腰后坐到最后一排。宋薇沉默地撇过眼。

平时都是人,到了这种场合,才发现等级划分、尊卑悬殊。

这是她第叁次筹办集团年会。林总说有贵人,于是人事安排、节目筛选、主持串词和游戏互动都下了功夫,安排也最高规格。订的国家领导人讲话用的高级酒店,北城数一。水晶晃眼,吊灯奢华,场地宽广。能在这举办宴会,成了一种地位的象征。

老板林总——林凉,回国并不久。

北城住着四个建国起就是名门的四个望族,林家算之一,几十年发展到现代,军政商叁界都有羽翼,涉猎深广。多数人只听过名声,保留敬畏。

主持人开始欢迎嘉宾。

“欢迎江氏集团区域总监——江漫江总。”

江家算最悠久的一族,旁系多,人才辈出,威望更高,打官司从没输过。有些家族在时代的洪流里啃着老本衰落,江家人却紧抓机遇乘风而起,也许跟他们的祖训相关:不前进就是落后。从机械矿业到房地产实业再到科技互联网,每一次投资都顺时而行,几十年步步为营,互相帮衬,养出了世界级数几个龙头行业。

江漫还不是江家“太子”。

但林凉把他安排在左手。左为尊。

宋薇上前,给江漫倒水。

“江总,您还需要别的吗?”

江漫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灯下,她看到他的睫毛在皮肤上投出长而漂亮的弧线。

人群中,一眼过去只能看到他。这类绝色,同样西装革履,江漫却有颓唐如玉山之将崩的出众俊气。他眼角恹恹,有点萎靡又气质绝伦。五官成熟,外表儒雅,偶尔举手投足间漫出风情。

林总也俊,偏温柔。也许是她看久了,对江漫清冷又厌世的俊法倍感新鲜。

比林总多出几分隐秘、虚幻,也许正因为这种气息,他才散着迷人的疏离感。

江漫看她一直看他,便翘起嘴角,又说了一次谢谢。有礼貌,很正经,是有钱人家教养有方的贵少爷。

敬酒期间,众人纷纷拥到嘉宾席混个脸熟。

宋薇站在不远,看他低下眼,握着酒杯优雅地晃动,对周围的殷勤疲惫了。

“怎么不敬一个,江总连美女都看不上?”

宋薇听到有老总调侃他。

大概是公关部的女同事想敬第二杯酒,江漫不喝,谁劝也没用。

女同事尴尬笑笑,走了。经过宋薇时,自言自语说了句话。

宋薇晃晃酒,轻笑一声,心想他当然看不上,你住酒店叁层,人家住五十一层。这差距,你要爬多少年才能让他看到?

看江漫的目光就知道,他对女人的青睐似乎已经乏味。

他的优越条件把他宠坏了,似乎他什么都能得到,似乎他完全不缺什么。所以对一切迎上来的东西没有一点兴趣。

这一场,江漫多数爱答不理,敷衍点头,懒懒回话,经常性地发呆。

听林总谈起这个大客户时,说过他的一些往事。

江漫,现年二十七岁。以前是名着名的古典音乐家,名流四方。

后来不知怎么,十几年的古筝砸了,再也不搞音乐,最后走上从商。有次无意偷听,她听林总说出一个女人名字,似乎与江漫有关。

宋薇揉了揉太阳穴。

好像叫,沉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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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会已进行到抽奖环节,凭运气的游戏,屏幕上一个个名字与她无缘。宋薇摇头,人品已差到这了?

“林总,电话。”上前,宋薇低声,手机递给林凉。“路小姐的。”

江漫瞟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看错,宋薇回想这个细节,似乎江漫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林凉走到安静的卫生间,没有人。在镜前,他接起电话。

对面的声音知性,柔和,清清的。

她说抱歉,要再过几天才回国。

“没事,不急。”

“凉哥,一月五号的婚礼,是吧?”

“你又忘了?”林凉笑笑。

“抱歉抱歉…”她也笑起来。

低眼,不知手上哪蹭了一点饭菜的油渍,林凉皱眉,手机放下打开免提,耷下头认真洗手,一边对电话那头说等婚礼过后再领证。听着对面说好,手也干净了,他慢慢地抬起头。

看江漫正站在他身后。

用着一种幽深的目光看他。

甩干水,林凉摆出平时待客的笑。“江总,上厕所?”

江漫的笑有点吃力,问:和你通话的是路柔?

林凉讶然:“你们认识?”

沉默太多,她听到有别的男性声音,便问林凉在和谁说话。

“我好像遇到了你的熟人。”他说。

谁?她轻轻问。

江漫。

“噢,江漫。”她语气淡淡的,无所谓。

心脏有一刻停止了搏动。他的。

真没有幻听。江漫清楚地听见是路柔的声音。这种音调,记忆中有点娇气的声线,无数次刻意去找的声音。瞬间,他的血液敏感地炸起来,又瞬间停滞,再急速地回流。

他咬着牙,呐喊几乎要从胸腔蹦出:你竟然躲了我两年。整整两年。

林凉看江漫站在原地,头耷着,像在恍惚,比木头还呆。

“你想和他聊聊吗?”林凉问。

“没什么好聊的。”她。

这刻,刚还健谈的江漫,面上突然有着像哑巴一样五味杂陈。

他俯低眼,一直盯着手机,像失而复得了什么东西。终于,艰难地对她开口说了第一个字,“我”。

刚说出,她说挂了。

真就利落地挂了。

眼前突然晃得模糊,江漫僵硬地想拿起手机,林凉已经揣进兜了。

林凉:“我还有事,江总。”

沉默没有多久。

“她是你…”江漫的声音克制,表现自然。

“我们一月份结婚。”

林凉笑着耸耸肩,便绕过他往门口走去,他闻到身后突然有一阵烟味。

江漫轻轻吐着烟,什么都没说。

他盯着林凉的背影,瞳仁里没有光,像有柄冷血的刀。

缓缓地,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眼前还是朦胧,耳鸣又来了,太阳穴乱跳着。他的神经开始剧痛。那些声音像是一种回声,瞬间微弱地响起。

江漫,我想嫁人了。

我们这样不好吗?你还要我…

放心,不嫁你,我知道你不结婚。

那嫁谁?

反正不是你。

为什么?

江漫,也许…我会爱上第二个人。

他猛地把头伸进洗手间的水池,开关一按,水急速冲走那些回声。他急促地呼吸,等待脑子冷静。走出时,他面色发怔,脚步微微虚浮,几次差点摔倒。

一边走着,一边笑,他似乎劫后逢生,脸上笑出一点轻微的阴森,和哀痛。

亏他还以为…

真是她。是她。

他眼里慢慢涌起一片水。不知为何,水里慢慢出现一辆潮湿的大巴车。它开着,开着…越来越远。

散场时,江漫咀了口酒,对林凉说:

“这个项目,我考虑一下。”

叁叁:抱歉宝们,来晚了。终于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