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 因你值得(一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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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昭衣点点头。

“我都记得,戴大哥,杜轩,章孟,冯泽,还有,”夏昭衣勾了勾唇,笑道,“石头。”

沈冽已浮起阴郁的眉眼,在听到“戴大哥”三个字后,无声温和,似春风化雪一般。

并不是叫他,可是她口中这声“戴大哥”,着实亲切,似乎能将他一瞬带回数年前的盛都。

“不提这个了,”夏昭衣又道,神情变得认真,雪亮的眸光专注看着他,“沈冽,不用触及不愿回顾的事,那些已过去了,你是我极其在意和看重的朋友,我希望你好好的。当然,”她又笑起,“若你心烦阴郁,觉得要找一个人畅谈方能开怀,那我愿意倾听。”

沈冽深深看着她,墨玉般的眼眸鲜少这般情绪外露。

“阿梨,”他声音浅淡,“你怎么这么好。”

“那是因为,沈郎君便是个极好的人呀,”夏昭衣笑道,“沈郎君值得这世上所有最真诚的善意和温柔。”

自她口中说出的“沈郎君”三字,无比悦耳,还似从前。

沈冽弯唇轻笑,月色般姣美的俊容,清朗似玉,眉目如画。

这短短一夜,他所笑得次数,比那过去的三四年所加还要更多。

但心里面却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着,若我不止想和你做朋友呢。

他想要比朋友更亲密一些,想在这样的月色下,揽着她的腰肢入怀,轻抚她的发,去吻她的眉眼。

洗完碗筷,夏昭衣端了药,进去书房里找林中虎。

沈冽洗了满头青丝,半干的长发垂散下来,随意慵懒,为他偏白的肤色添了抹惑人之采。

他未再出去,坐在房中执笔写信,只是忍不住的,会不时抬头朝轻掩的轩窗望去。

树影借着月色投在窗上,大约过去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听到她出来的动静。

书屋之门被她悄然掩上,而后是她走近的脚步声,穿过小花苑和方砖铺成的小桥,去到与他一墙之隔的厢房。

未多久,便又听到她开门出来的声音。

夏昭衣站在檐廊下,望着燃着烛光的屋子,很轻的说道:“沈冽,是你为我准备的热水。”

“……嗯,”沈冽应声,“不知你何时出来,水或许有些烫。”

“你还在旁放了冷水。”夏昭衣说道。

“……嗯,你调和下。”

夏昭衣笑了笑,说道:“多谢啦。”

“……不必见外,洗漱后便睡吧。”

“好,”夏昭衣小声说道,“你也早些睡,做个好梦。”

“嗯。”

听到她的房门重被合上,沈冽唇角咧开一个很轻的弧度,温和笑着。

今夜,他定然定然,会睡得很好。

只是,沈冽垂下眼帘,看着手中书信,明日他得起的更早才是。

夜色很长,但又很短,满城喧嚣的灯火并没有影响到柳河先生这一座偏寂雅苑。

隔日很早,公鸡打鸣,没睡多久的夏昭衣自睡梦里醒来,起来出门,最先闻到一股米粥的微甜之香。

厨室里没有人,锅里煮着粥,一旁的小炉上蒸着菜和腊肉。

夏昭衣在书屋里的偏室中找到沈冽,还有已经穿好衣裳的林中虎。

疼了一晚上,再硬朗的大汉,脸色也是菜黄的。

他坐在软榻旁,身上所穿一件布衣褐袍,手里端着药,苦涩的药汁让他杂乱的浓眉紧紧皱着。

沈冽立在窗前,窗扇开着,后苑的花香飘入进来,他出众绝伦的容色似羊脂玉般白净。

夏昭衣的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说话,她看了看林中虎,再看向沈冽,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起得好早。”

“你怎起来了。”

沈冽顿了下,说道:“林中虎,会随我一起离开。”

夏昭衣拢眉:“你要带着他?”

“带着他,对柳河先生而言最好,”沈冽朝林中虎淡淡看去,“他也愿意随我走。”

端着药碗的大汉看他一眼,垂下头默不作声的喝药。

岂敢不愿意,被自愿也是一种“愿意”。

夏昭衣没有说话,目光转向林中虎。

的确,不管在这里留多少后手,都不如将他带在身旁来得最踏实,虽然柳河先生也不是吃素的。

只是,带着一个伤员赶路,多少有些棘手。

“吃些东西么?”沈冽转了话题,“我煮了粥和一些小菜。”

“我闻到香气了,”夏昭衣淡笑,“手艺挺好呀。”

挨夸了的沈冽也笑:“……嗯。”

昨夜未曾翻过的食谱,今早现学了一把,看来这本食谱是个好东西。

柳河先生宿醉一宿,起得却并不迟。

天色还未亮得彻底,他揉着发沉发痛的脑袋从主屋里出来,也在第一时间闻到了香气。

摸到厨房见到正在灶台后聊着路线的两个年轻人,柳河先生心生感叹,年轻真好,旋即再叹,好一对俊男靓女,一对玉人。

不过,这样的话只能自己心里想想,说出去对于他们而言,或许是个冒犯。

听得他们越聊越远,还聊到了远在衡香的东平学府,柳河先生轻叹一声,心中有股悲凉。

山河远逝,曾经的师生,亲人,友人,皆在天下分崩离析后,变成了“异国”“异乡”之人。

就连本处南来北往中枢之地的松州,都成了大平朝的“边陲”之境。

邻府变成邻国,云树遥隔,何等无奈,更不提,成日打仗,烽火连天。

“柳叔,你还要听多久呀。”少女忽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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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河先生回神,讪讪进去:“呃……这个,并不能算是偷听……”

“阿梨没有说你偷听。”沈冽纠正。

“哈,”柳河先生说道,“是这样的,听你们说话,怪有意思,我便不忍打断,毕竟自宋致易占了松州后,出去都成不便,消息也闭塞了,鲜少能听到外面的事。”

夏昭衣笑了笑,柔声说道:“柳叔,头可晕?”

“还成,尚还可。”

“吃点东西吧,沈冽第一次煮粥,很香呢。”

柳河先生看向灶台,再望向小炉,尴尬说道:“瞧我,分明我才是一屋之主,自昨夜开始却没半分招待于你们,倒是你们处处照料着我,像是我来作客一般……”

“那下次来,柳叔便好好尽地主之谊,”夏昭衣笑道,“先吃东西吧,辰时之前,我们便要走了。”

想起他们的身份,柳河先生轻叹,沉声说道:“好,这一路水远山遥,切记平安。”